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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九宸扶着严耀霆趴在床上后,自己也上去了，就趴在距离严耀霆半个手臂的位置。
两个人静静对视，谁也没说话。
路九宸的视线从男人干净利落的寸头往下，经过丰润饱满的眉骨,硬朗立体的鼻梁,自然闭合的嘴唇，最后回到眼睛上。
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冰冷的,无机质的,如同猎食中的野兽,杀伤力十足。
此刻他的目光依然锐利。
但却跟从前不一样了,带着不加丝毫掩饰的温柔和纵容，那是只有看着他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是他才享有的待遇。
路九宸没忍住扬起嘴角。
严耀霆问他笑什么。
路九宸伸出食指,在严耀霆眼睛下面点了一下,严耀霆脸上没什么反应,放在外侧的手却抽搐了一下。
路九宸说：“我就是特别喜欢这样的感觉，跟你近距离待在一起,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情也不做，都觉得很开心。”
“我也是。”
路九宸的手指还在严耀霆下眼睑处移动,严耀霆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了，他抬起手,将路九宸的手握住。
路九宸并没有看出他的异常,立刻提醒他别乱动，并顺势将严耀霆的手以掌心朝下的姿势压在两个人之间的枕头上。
路九宸的皮肤是玉白色的，严耀霆是健康而充满力量的小麦色，他的手掌比严耀霆小,手臂也比严耀霆细，当他的手被压在下面……
颜色的碰撞，力量的悬殊，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但这样的联想刚起了个头就被他扼杀了。
男人还难受着呢，他在不合时宜地想些什么？
他在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然后悄悄动了动腿，调整好姿势，说：“今天晚上你还是要回去吗？”
严耀霆的目光从他轻微扭动的腰上收回，“嗯”了一声。
路九宸抿起嘴巴。
严耀霆闭了下眼睛，声音很低，“小九，再过一个多月我们就能一直待在一起了。”
路九宸不自禁地笑了一下，“说得就跟我多猴急似的。”
严耀霆淡笑，“不是你急，是我急。”
“真的急还是假的急？”
“真的。”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含蓄。”路九宸假装鄙夷地觑着他。
严耀霆勾起嘴角，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外侧的手都攥成了拳头，青筋鼓起。
“已经很含蓄了。”
“吹。”
严耀霆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感情从来都直白外露，他可不觉得这还是他含蓄下的状态，他又使劲握了握男人的手。
“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快睡觉，我会设置闹钟的，六点吃晚饭，你一直睡到那个时候都没有问题。”
严耀霆听话地闭眼，之后便没再出声了。
路九宸不由得咋舌，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身体遭受重创后精力果然也跟不上了。
路九宸用空着的那只手摸到手机，先设置好闹钟，又通过微信跟大厨预定了今晚的饭菜，然后把手机放一边，握紧男人的手，也闭目小憩。
在他睡熟之后，原本已经“睡着”的男人却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里是无垠的荒原，茫茫枯草已经被引燃，烈火燎原，映照得夜空赤如泼血。
路九宸也没想到自己能睡得这么熟，等他听见闹钟的声音醒过来，男人的眼睛也已经睁开了，目光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路九宸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什么时候醒的？”
“几分钟之前。”严耀霆回答。
事实上他根本没睡，对于这个时候的他来说睡眠等同于负担，因为他通过睡眠积蓄的所有体力都只会加剧他结合热发作时的痛苦，更何况刚才他竟然有种结合热即将提前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路九宸没有怀疑他的话，跳下床，俯身亲吻他。
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没有丝毫情念的动作，他的手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他怎么了？严耀霆装作难受地扭了扭脖子，路九宸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脖子不舒服吗？”
“有点。”
“肯定是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肌肉拉伤了。”
路九宸赶紧把男人扶起来，让他适当活动颈部，又蹲在地上帮他穿好鞋子，再扶着男人下楼吃晚餐。
晚餐的菜式很清淡，路九宸先喂男人吃，男人吃完一碗垫了胃，又轮到他吃。
严耀霆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地让他慢点，路九宸表情灿烂地说他都有认真咀嚼过。
严耀霆拿他没办法，想到明天的事情，轻声说：“明天中午我们直接在老宅汇合行吗？”
路九宸明白他的意思。这男人今天到他家都中午了，要是明天先来别墅接他再去老宅，午饭估计都错过了。
“没问题。但你自己一个人开车能行吗？”他还是忍不住问。
“别担心。”
“那就按你说的办。”
“好。”
路九鸣自从听到小弟说严耀霆打算上门跟他们商议订婚的事情后，整个人就处于一种特别复杂而纠结的状态中。
因为他一直以为严耀霆最多扛过一两天就会放弃小九，但事实上……
是订婚而不是结婚。
对于严耀霆来说也就意味着他不会跟小九做到最后，他要一直坚持到结合热结束，坚持到他彻底失去生育能力，以让小九毫无负担地跟他在一起。
一方面，他觉得严耀霆付出了这么多，就足以说明他真的很爱小九，他应该放心地将小九交给他。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对严耀霆太过残忍。
尤其是昨天夜里他还专程去过林海城军区。
那个男人如困兽一样被关在金属囚笼内，眼睛因为疼痛充血发红，额头、脖颈、手背和脚背青筋鼓起，肌肉在不正常地抽搐，背部的血痂因为剧烈运动被崩裂，鲜血流出，如岩浆一般顺着肌肉的纹理向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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