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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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路九宸撇嘴，“又不能说是吧？”

严耀霆没有吭声。

路九宸回了个“知道了”，就要挂电话，严耀霆叫住他，路九宸不大开心地问了句“干嘛”。

严耀霆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不管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跟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非常诚恳，又很郑重，都有点像发誓了。

路九宸只是听见他这句话，从昨天开始就积压在心头的乌云好像忽然就被太阳照散了。

他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带着点笑意对男人说：“我知道，我就等着一个月之后呗，我倒要看看到那个时候你怎么表现很爱我。”

严耀霆也笑了，“你肯定会求我。”

“求你做什么？”

“别那么爱你。”

路九宸听明白了，他挠了挠微微发红的耳根，说了一句“自大狂”，挂断电话。

白米定的餐厅是一家私房菜。

私房菜馆位于老城区的胡同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据白米说，他也是被一朋友介绍过去吃了一顿才知道的。

白米催得很急，路九宸特意提早了半个小时从公司里出发，结果半路上车子被撞了，他便把司机留在那个地方处理理赔相关问题，自己则租借了一辆反重力飞行器赶过去。

私房菜馆生意火爆，路九宸到的时候整条胡同都停满了交通工具。

他将飞行器悬停在距离门口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调试自动返程程序。

忽然之间，他注意到对面开来了一辆越野车，外形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再看车牌，是严耀霆的。

他不是有事情吗？

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来吃饭？

跟谁吃？

就他愣神的这么点功夫，越野车已经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停好了。

严耀霆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跟某个人打电话，挂断电话没一会儿，严耀霆下了车，并朝着一辆车看过去。

路九宸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瞧，才发现他看的是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五官标志，身形清瘦。

路九宸努力说服自己，他跟严耀霆一定不是那种关系。

可男人面颊上飞着红霞，除了一开始直视了严耀霆一眼外，其他时候都垂着眼偷偷打量他，这样娇羞带怯的神情除了爱慕还能是什么？？？

严耀霆背着他跟别人约会？

不，他应该相信他。

他说过的，他只爱他一个人。

路九宸握紧手机，脸色苍白地拨出了严耀霆的通讯号码。

他看见严耀霆拿出手机，迟疑了一瞬间，然后跟男人说了句什么，走到一边去，按下接听。

“小九？”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路九宸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声音跟往常听见的有点不一样，好像距离他特别遥远，就像是在同一个星球的两个极点。

路九宸半晌没出声，严耀霆又叫了一声“小九？”。

路九宸努力调整好呼吸，用尽量轻快自然的声音说：“你在哪儿呢？”

他看见严耀霆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问：“怎么了？”

换做从前路九宸一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追问。

因为他知道应该给男人私人空间，应该让男人保有自己的秘密，但现在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严耀霆模糊回答：“老城区。”

“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严耀霆沉默。

路九宸提高音量，“跟谁在一起？！在干什么？！”

严耀霆依然没有回答。

路九宸呵呵笑了一声，泪水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决堤了，落到西服裤子上，晕染出一朵朵暗色痕迹。

他神经质地用手擦拭水迹，却发现根本擦不掉，他发了狠地砸了下腿，声音里的哭腔也掩盖不住了。

“跟男人在一起，约会是吧？”

严耀霆立刻朝周围看去，这一次他的神情动作比之前紧张多了，锐利的目光飞快扫过一辆辆交通工具，显然是在找他。

男人这行为，无异于默认了。

路九宸崩溃了。

刚认识的时候，严耀霆说过往经历是秘密，要结了婚才能说，他答应了，从那之后再也不询问他过去的一切。

正式交往之后，严耀霆说他有特殊情节，要结婚了才能吹他，他答应了，从那之后再也不在那方面勉强他。

他答应跟他结婚之后，严耀霆又说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需要推迟结婚先订婚，他又答应了，按照男人的意思订了婚。

他真的足够体量，也足够信任这个男人了，可结果呢？

被背叛，被欺骗，他成了彻头彻尾的蠢货！

如果这人是个女人，他还无话可说，因为女人能为男人生孩子，可问题是面前这位也是个男人！

他哪里比不上他？

身份？地位？工作？金钱？外貌？学历……

他有自信样样都能赢过他。

可为什么男人却要跟这个人约会？！

路九宸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不愿意再见到严耀霆，他启动了飞行器的引擎。

他看见严耀霆注意到他并朝着他跑过来了，他在挥手，在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

路九宸没有搭理他，加速升空。

忽然之间，他听见了尖锐的警报声，他擦了把眼泪观察显示屏，才发现竟然有一辆脱离电磁轨道的列车朝着他冲过来了。

他驾驶的只是一人座的微型飞行器，这辆列车却是能够搭载上千人的钢铁巨龙。

微型飞行器在列车面前根本没有一击之力，就算此时弹出驾驶舱都来不及了，因为他无法脱离列车庞大身躯的撞击范围。

他会被碾成碎片的。

这是路九宸第二次被死亡的暗影笼罩。

但这一次他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

他只是再度看了一眼严耀霆，以及站在他不远处的清瘦男人，执着而又可悲地想，他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列车即将撞上他的一瞬间，严耀霆忽然发生了变化，就如同他曾经在纪实新闻中看见的那样，骤然倍化成了高达数百米的巨人。

巨人柱天踏地，坚不可摧，一只手就能扼住巨龙，两只手就能让巨龙彻底停下。

路九宸愣住了，鬼使神差地就将眼前这个人跟昨天夜里的征婚公告联系起来了。

严耀霆，阎盛霆。

“那个征婚公告是你发的？”他不自觉地问。

巨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对男人的表情太熟悉了，只这么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征婚公告上红色小字的内容蓦地浮现在眼前：……能接受高频索求，愿意在本月内怀孕……

路九宸忽然就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清瘦男人了。

因为严耀霆疯狂想要孩子，可他不敢生啊。

也正因为他不敢生，男人才会刻意冷落他，疏远他，躲避他，好在找到了其他婚育对象之后无缝接驳地踢开他。

路九宸笑了又哭了。

既然都这样了，今天早上还跟他装个屁的似海情深！做作！虚伪！恶心！想要孩子是吧？找其他人去吧，老子不陪了！

路九宸跑了。

他没回别墅，没去老宅，没去公司……没去严耀霆知道的任何一个地方，就开着飞行器，沿着空中轨道漫无目的地前进。

途中他收到了白米的消息。

说刚才私房菜馆外出现了一个巨人，只可惜他们出来的时候巨人已经放下列车消失了，什么都没看到。据说原本有人意外拍到了巨人现身的视频，结果视频刚刚发送给其他人，就自动从手机上消失了。

白米激动地说完这些，又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吃饭。

路九宸回复说不去了，随后给爸爸、大哥、二哥还有白米等人群发消息，说他打算出去玩儿几天，让他们别担心，又交代副总帮他守着摊子，然后关闭了手机，跟那些纷杂诛心的感情纠葛彻底划清界限。

他都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又开了多远，在飞行器燃料即将耗尽的时候，找了处酒店降落。

他住进了最豪华的套房，闷头睡了一天，醒来之后都中午了，他去最近的商业综合体逛吃逛吃，买的东西拎不下了，就随意送给路人，到了晚上，又跑到酒吧里狂欢。

他这张脸的辨识度极高，进入第一个酒吧没几分钟就被人认出来了，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趁着骚乱跑出来了，又在路边摊买了只墨镜戴上，去了第二个酒吧。

即便是有墨镜的遮掩，他的容貌和身形依然引人遐想，好多人跟他搭讪。

他很想忘记严耀霆，重新寻找恋情。但即便是有酒精的麻痹和环境的催化，他也依然无法接受其他人。

长相且不提，光就那些人身上散发的烟酒脂粉气就不是他喜欢的。

他喜欢的是什么？

是像薄荷一样的、清爽干净的味道，是能让他迷醉上瘾的味道，是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但他跟他根本就不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路九宸悲伤地走出酒吧，打车回到酒店，身上黏腻难闻，但他不想捣腾了，扑到被褥上放声痛哭。

路九宸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

他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叫醒的。

那声音特别大，就好像是有人拿着铁锤捶打房门一样，连带着玻璃窗都发出了震动声。

他忽然就想到严耀霆了，他打架受伤那天，严耀霆就曾经这样重重地敲打他家的门。

可现在……

严耀霆，不，应该是阎盛霆，他那么想要后代，此刻一定正在向那个清瘦男人索求吧。

敲门声还在聒噪地继续，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泪水几乎又要决堤了。

满眼血丝的男人如恶鬼凶神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几欲实质化的躁郁气息。

路九宸咬紧腮帮要关门，严耀霆“啪”的一声扣住门板，他非常用力，手指都深深陷入到门板中，直接将门板掐了个对穿！

“躲什么？”

路九宸强忍着眼泪，别开脸不看他。

严耀霆不容抗拒地推开门，走进去，单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生孩子？老子要是有一丁点强迫你的意思，你能活蹦乱跳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