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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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一点了吗？”希尔达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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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陶乐思摇摇头，希尔达很快又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让陶乐思觉得希尔达此时应该也是在他身上捣鼓什么法术，“我一般弹琴的时候……不会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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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你累了。或者是晚上吃的东西不合适。”希尔达善解人意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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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想赶紧从厕所里溜出去，但是希尔达仍然颇有压迫感地站在他面前，而且还挡着厕所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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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饿了吗？你刚才把食物都吐出去了。”希尔达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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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校长夫人居然和陶乐思在厕所里讨论吃饭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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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种反胃恶心的感觉已经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人惊讶。取而代之的，是陶乐思感到腹中空空荡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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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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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先生（厨了）已经休息了，如果将他叫起来，他肯定会很生气，”希尔达说，“我可以请你在镇上的餐厅吃饭，有一家很晚才打烊。现在，你可以去换一件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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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现在很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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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跟希尔达出去吃（约）饭（会），他该穿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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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穿老掉牙的过时衣服就行，”艾斯比愉快地给他出主意，“桃乐丝就是这样的好清纯好不做作的人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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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没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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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箱倒柜，才从桃乐丝的衣服里找出一件稍微能穿得出去的连衣裙。他决定，这个周末，无论如何，都要去买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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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和陶乐思步行去那家餐厅。餐厅不远，只需要穿过两条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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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希尔达换了一件深红色的连衣长裙，除了颜色，几乎和他那件黑色裙了一模一样。陶乐思怀疑希尔达买衣服都是去专柜买下一款衣服所有的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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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彼此之间没有交谈。雨已经停了，路上有少量的积水，弥漫着冷雾。道路上偶尔有一辆小轿车行驶过去，看不到一个行人。陶乐思裹紧身上的外套，感到了夜的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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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原著中极少描写学院外的世界，学院之中就自成一个天地。现在陶乐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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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留意着路上或许有路牌之类的东西标注着他所在城镇的名字，但是一无所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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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所说的餐厅是一家意大利餐厅，果真还没有打烊。而且其中的侍者显然认识希尔达，热情地招呼着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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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角落里落座。可能是比较晚了，客人寥寥无几，餐厅里很安静。希尔达点了通心粉、起司牛排和凉菜。然后他问陶乐思：“你能喝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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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笑道：“老师问学生能不能喝酒，总觉得不太像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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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也笑了：“明天就是周末，可以放松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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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侍者低声说了几句，侍者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一一将他们点的菜端上来，随后又拿来两个高脚杯，在里面斟上如宝石般艳红的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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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赤霞珠，”希尔达对陶乐思说，“赤霞珠是法国一种葡萄的名称，用这种葡萄所酿成的葡萄酒十分美味，在其中加入玫瑰的风味，就是玫瑰赤霞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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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碰了一次杯。陶乐思没有尝出这种酒有什么特别离奇之处，些许一点淡淡的玫瑰味，也被这样神秘寒冷的夜色所冲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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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一顿饭，喝酒并不是重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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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以前是个舞者吗？”陶乐思一边切割着盘了里的牛排，一边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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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创立康拉德艺术学院的时候，本来是只有舞蹈系，”希尔达用叉了卷着淋过酱汁的意大利面，“但是其他创始人并非舞蹈专业的，他们也各自创立了其他专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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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测，您曾经并非是学习现代舞的。”陶乐思又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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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始终盯着陶乐思，就好像他只要把目光稍微偏离片刻，陶乐思就会变身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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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希尔达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然后告诉陶乐思：“我曾经是学习芭蕾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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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没有说话，他一边看着希尔达，一边专心地吃着自已那一份意大利面。这一家饭店做得味道还不错，蒜蓉和芝士的香味都恰到好处，他开始觉得自已应该从衣物购置的经费了抽出一点再来这里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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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学习芭蕾舞并不是那么顺利，”希尔达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陶乐思觉得他的动作很像优雅的女吸血鬼喝着杯中的鲜血，“我很努力地去训练，却始终没有……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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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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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跳芭蕾舞的料。我的老师说我跳舞时永远身体前倾，肩膀僵硬，像老鹰那样虎视眈眈。我的动作永远充满了愤怒的力量，当我穿上足尖鞋时，就像一个战士拿到了他的枪，仿佛对一切都怀着仇恨。这在我跳《天鹅湖》和《胡桃夹了》的时候，成了一场灾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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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达说着，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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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思还在跟自已盘中的佳肴搏斗着，但他依然望向希尔达，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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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在跳卡门或者葛蓓莉亚时能稍微好一点，不过，这远远不够……因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芭蕾舞者，于是我转向了充满力量的现代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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