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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汉狂奔着回到了家中,他大口地喘着气,脚上的草鞋都掉了一只,被那地上锋利的石子都划出了血渍。
老汉的家极为简陋,是用茅草黄土堆起来的,但在这世道有个住处就不错了,更别说他这个淳朴的乡下汉子。
在那土房前,正有一人在门前等候,其人身披布包,里面装着的是信件。
信差午时一刻来到此地,却不见屋中有人,便想着在此等候片刻,若再不来人,那便打算明日再送。
就要离去,就看见了奔赶而来的刘老汉。
信差顿了一下,开口问道:“可是乡民公?”
酒安坊各处多称年迈老者多称为公,而刘老汉名为乡民,故而便称为乡民公。
刘老汉深吸了一口气,连忙答应,“是是是。”
“边关来信,乡民公收好咯。”信差将书信交至刘老汉手中。
驿站信差多是十里八乡认准的人,故而每日的活儿便是在这十里八乡走动,将信件交于人手,又或是带写书信。
刘老汉拿着那书信,其上写道【父刘乡民均启】,拆开火漆,刘老汉将其中信纸取出,看了一眼道:“老汉我不识字,可否请差爷念一念。”
“分内之事。”信差接过信件,摊于眼前,接着便念了起来:“吾父亲启,见字如面……”
儿尤不孝,愧对爹爹养育之恩,再无脸面敢见爹爹。
忆想当年,毛头小子,树荫乘凉,河中游玩,昨日入梦见爹爹,好似回归当年,田中打禾,地中抓虫,爹爹身影、面容依旧,怎奈好梦不长,梦醒,每每忆之,悲欢相交,思念之极故至书信一封。
爹爹近来可还安好,家中的老树可否还在,院里可还养有母鸡,遥想少时,爹爹时常背我在田间游逛,想来书信至时桂花也该开了满山,每每记起,不禁落泪。
……
信中皆是回忆往事,是那般美好,字眼之间皆是对爹爹的思念,而更多的则是不能归家的愧疚之情,以至纸张之上也有些许泪迹。
“……军中一切安好,莫念。”信差一字一顿地念着,直至将书信念完。
刘老汉眼眶微红,泪水从那它的
眼角滑落。
老汉伸出满是老茧褶皱的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叹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不仅心中感叹,都成了老不修了,竟还会如此落泪。
只要是还活着,那一切都是好的。
苦等十三年,终是等来了书信一封。
家中一切都好,门前的老树还在,只是那母鸡却是许多年起都卖了去,桂花年年都开,今年开得尤为漂亮。
“乡民公,书信你且收好。”
刘老汉将那书信放入怀中,贴近心口,视作珍宝一般。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还有盼头。
这大概是他这数十年来,收到过最好的消息。
信差这些年来送了无数的信,再多的场面他也见过了,这是好事,而非坏事,他同样为乡民公感到高兴。
在信差看来,笔头比舌头更能无拘束地表达自己的情意,倾诉自己的衷肠,寄托的来自远方的心绪。
再由各地信差之手传递四方,将那寄托着心绪的纸张交付于手。
一封书信或许要数月才能送回家中,沿路送来,或许都能将那车轮磨破,但却磨不破那书信中的情意。
车马很慢,情意且长。
这也是他们信差存在的意义。
刘老汉回过神来,忽然开口问道:“老汉可否问一句,差爷是何时到的?”
信差倒也没有多想,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答到:“估摸着该是午时一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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