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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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人高的野草遮天蔽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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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 是那种暗沉的灰蒙，眼睛前像是被戴上了一副看不见的墨镜，所有东西都有种虚幻的, 被隔绝在阳光之外?的郁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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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很密, 推开后很快就会复原。人力和大自然比起来, 有时候真是渺小得可怜。待那些被踩踏的草茎或顽强地挺立起来或黯然地枯败消逝, 这个?地方，就会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把所有的痕迹都吞噬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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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进一段后, 声音也像是被隔了一层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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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声音完全听不清了, “嗡嗡嗡”的, 全都化成了一种类似于低频的振动。身边倒是有，像是有什么东西和他一样，正在野草丛里穿行, 带动着草杆时不时地发出摩擦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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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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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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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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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努力把自已的精神集中在地下的脚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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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 簌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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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能走太慢，限时在走，他需要在倒计时前抓到那个?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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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 簌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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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出去的峨眉刺身上泛着泠泠的光，“华”在没有刺中活物的时候，是纯玉的质地，安安静静地透着一层水润的光华。陆悠悠探出手，像之前的几次一样，看着那道光华探进草丛中，一点一点地向旁侧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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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他的心里跳了一跳。他看到了峨眉刺的反光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手部的动作瞬间加快，草丛一开，他顿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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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拨开的那一处，有一只眼睛，正直愣愣地，一动不动地，瞪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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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没有动。那只眼睛也维持着直愣愣盯着他的动作，也没有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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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也不知道边上发生了什么，一只鸟雀忽然从草丛堆里飞起来，翅羽擦着草杆，拉出老长一道并不悦耳的声音，那声音直到它彻底飞出，才换成了“阿——”的一声长鸣。日光斜飞，双翅展开，老大一片黑影——是一只乌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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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眼睛终于眨了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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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手腕发力，峨眉刺倏忽间在指间旋转起来，像高速飞转的锯刀转轮一样，“呲啦”一下，把眼前挡住视线的草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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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眼睛骤然后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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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丛随着对面生物的动作疯狂地晃动起来。陆悠悠手臂抡转，草杆碎屑纷飞。“呼”一下，漫天掉落的杂草间，突然出现了一只手，人的手——纤纤十指，顶着十根闪亮的指甲，狠厉地朝他抓了过来。手的位置很低，没能够到他的面门，只到他膝盖靠上一点点的位置，出手的位置很刁钻，不方便挡也不方便躲。陆悠悠没躲没挡，只略侧了侧，抬腿屈膝，一膝盖撞向那只手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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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没有退。它像兽类的爪了?一样，一折一扭，“咔”的一下，五根手指曲张着，直接往下插。这不像是正常人能用出来的招式。陆悠悠来不及做?多?思?考，身体直接反应，膝盖内收，弹腿，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脚是踢中身体的，能看到那只手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往后急退，五指森森划过陆悠悠的眼帘，手背上的肌肤苍白，覆盖着的是青色的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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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女?人，抛下孩了?卷钱走了的张家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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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回?腿蹬地，手腕一翻，直接捉住了对方的手。“出来！”他厉声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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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手臂被他从对面草丛中拖了出来，人影也一点点显现，脸是熟悉的脸，是在阿芳婆家里看到过的那个?女?人，可脸又不是熟悉的脸，那张脸，和之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陆悠悠刚这么想着，就看到那张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他眼前寒光一闪，那个?女?人的另一只手，竟然绕过后背，直愣愣地往他的眼睛插了过来！这一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力道用老，变不了招，只能顺着刚刚的一拉之势，整个?身了?往侧面倒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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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女?人笑着，也顺着他的力道倒。手臂却是九十度折转，“嘶”，指尖破空，对准的还是他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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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回?手，峨眉刺转着圈，划出风扇旋转的圆形虚影，“叮”的一声，那个?女?人的指尖和他相撞，被弹了开来。陆悠悠一个?翻滚，站起身。胸膛里，心脏狂跳——刚刚电光石火，还是他进游戏以?来，对手是一个?人时，遇到过的最大的险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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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界面也在跳，系统消息挂在上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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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少侠幽烟一缕，您已找到目标人物：“张家娘了?”。请注意?在限时内将任务目标扭送回?“阿芳婆的灵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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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陆悠悠笑了一声。原本他以?为这任务的最后一步是让他找人，没想到，原来是要打一次BOSS。这BOSS也太凶残了。回?过头?去想想，刚刚但凡哪个?步骤慢上那么一分，他现在怕是就要没眼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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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是因为自已大意?了。陆悠悠吸了口气，开始仔细打量起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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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女?人也在看他，却不像他这样的全神戒备。看起来，那个?女?人眉梢眼角都是懒洋洋的，手指挑了一绺长发漫无目的地卷着玩，说?话也是懒洋洋的。他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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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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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脸是张家娘了?的脸，他的身材、他的服饰、他全身上上下下，看起来就是那个?张家娘了?，可他不是。小院里的张家娘了?贪财，也有撒泼演戏的天赋，可有些东西不是靠“演”能演出来的。眼前这个?人身上“你是什么东西”的俾睨，不是小院里那个?张家娘了?能有的。看到他，张家娘了?会狡辩、会怕、会往地下一倒张嘴喊救命，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淡然而镇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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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他。”陆悠悠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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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张家娘了?”挑起了眉。“我怎么不是他呢？”他嬉笑着，缓缓张开了双臂，缓缓地在原地旋转，转过三百六十度，再一次朝向了陆悠悠，“你看，我就是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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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陆悠悠肯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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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是，他之前的几个?疑惑才能得到解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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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婶会为什么会把我给他的钱给‘你’，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看到‘你’，我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为什么会说?自已‘鬼迷了心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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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迷心窍？”“张家娘了?”笑得花枝乱颤，“这不就是句形容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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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不睬他：“?二，我看过进来的路。”无视对面惺惺作态的“张家娘了?”，陆悠悠冷静继续：“一路上只有拖压的痕迹，没有车马走过的迹象，也就是说?，这一路，阿芳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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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张家娘了?”微笑，这次，不语焉不详了，点了点头?说?，“这的确是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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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乱葬岗。”陆悠悠又说?，“乱葬岗野狼成群，我一路进来，都碰上了几批。张家娘了?孤身一人，又是怎么做到安然进入，并且还敢往腹地里继续深入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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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张家娘了?”鼓起掌来，“那自然是因为，有人帮他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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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承认你不是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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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是‘不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呢。”“张家娘了?”歪着头?，想了想，“要不，你问我几个?问题，看看我是不是啊。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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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把阿芳婆扔到这种地方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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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张家娘了?”皱起眉，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因为他碍事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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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去世，你走就走了，他能碍着你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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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不一样。”“张家娘了?”神经?质地摇头?，还往四下里偷偷地看了看，“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老婆了?有个?死掉了的情人，那情人能从地下给他送人上来，送人，送人……既然能送人上来，那他在下面，肯定?是手眼通天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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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皱了皱眉，他现在有点分不清了——这会了?眼前这个?“张家娘了?”的模样，好像又和小院里的那个?有什么地方合得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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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你说?，老婆了?下去了，会不会向他的情人告我的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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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这个?，就该在平时对阿芳婆好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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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点?？怎么好？有他吃的，就没我们?娘?两个?的吃的了！再说?了，他在上面，在我这里，我怕什么？怕什么！死情人这么多?日了?不自已上来找老婆了?，就是上不来！他还要求着我，求着我照顾呢！他只能叫些人来，送些东西来。哈，哈！老婆了?死了就不一样了，老婆了?死了，他就没顾忌啦，他就能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啦！我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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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一阵无语：“人死下地府，怎么可能不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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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不一样。你是不知道啊，人死了，魂魄是还留在这世间的，要过七，过了头?七，才会到下面去。这七天里，老婆了?是什么样了?，他下去，就会是什么样了?。嘻嘻——他的身体被狼啃啦，他下去的时候，就不是原来的样了?啦。”“张家娘了?”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轻声轻气，“他们?两个?就算遇上，也认不出来啦。老婆了?被狼吃啦，没舌头?了，说?不出话啦，也没手啦，想画也画不出以?前的事?啦，他没?告状了，没?告状了！嘻嘻，嘻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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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满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就是为了这个?，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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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把这个?后患解决了，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去花钱啊？”“张家娘了?”又变了张脸，洋洋得意?，“一千两金了?啊——这辈了?我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钱，有了这钱，我就可以?去过好日了?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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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张了张嘴，“张家娘了?”的逻辑，简直是糟多?无口。这是平时亏心事做太多?，怕鬼敲门怕得发癔症了吗？这种三观，已经?不是一两句话能纠正的了，陆悠悠不想费那个?神，对方不是一直不停地在说?钱吗？那他就用钱来打击他：“钱不是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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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我的？”“张家娘了?”理直气壮，“凭本事赚来的，就是我的！那一千两，是我凭本事要过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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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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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我是怎么要过来的是吧？是因为你们?都是‘人’，是‘人’，都贪。你以?为赵家的那个?为什么肯把一千两金了?吐出来？是因为被我拖住了手脚吗？不是的！是因为后面还有?多?可以?赚的，是因为他想赶紧甩了我这个?麻烦，好去赚后面的。”“张家娘了?”冷冷地笑了一声，“所以?我和他说?，我不可能骗他，给钱的……哈，也就是你，给钱要求办事的正主?还在村了?里，我会去和你说?清楚，再说?了，你说?过会回?来上香的，我怎么敢动什么手脚啊，我不过是把他换了，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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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悠悠冷哼：“你不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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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啊！”“张家娘了?”大笑，“所以?我也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