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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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会在街道上遇到付玉扬, 实属偶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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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之前的无视不一样, 付玉扬乖乖地叫了声“学姐”，倒是让林小言有些不知所措, 想起前一段时间他和许优走在一起的传言, 他有点拎不清两人的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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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付玉扬所在的地方, 一片摇摇欲坠并且在两年之后就会被拆除的危房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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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林小言自以为没有把惊讶表现出来, 但还是没能逃过付玉扬的眼睛，“虽然这里破旧了点，但至少给了几十户人家一个落脚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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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里没过多久就要被强制拆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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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望向付玉扬身后的房屋, 墙上长满了青苔，不规则的墙皮已经脱离, 可以看出渗水非常严重, 但是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了对联, 挂了红色的灯笼，颓败中又带着一丝喜庆，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带来人间真实的烟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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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最多三年，这里就要被拆除了。”付玉扬眼眸低垂，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挫败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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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里再残破不堪，也给了他一个能挡雨避风的地方, 还赐给他那些不算和睦但是也不坏的邻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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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动了动嘴唇，也只能说了一句“会有补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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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玉扬‘呵呵’冷笑，就算有补贴又怎么样, 那么点钱远不够这里的人再买一套房了，还是只能租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或者露宿街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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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补贴会很丰厚，毕竟将来提议拆迁的并不是现在这个市长，他说出来怕是会被当成是胡言乱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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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书店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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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玉扬扫了一眼林小言背上的小书包，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适合林小言去的地方也只有一家书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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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点点头，他要去给韩权渡准备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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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了后话，林小言正打算往前走，付玉扬忽然叫住了他，“许优在B市拍戏的时候，你们也在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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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那部戏的女主角是韩以欢，经常和你们一起的那个高一新生，和他长得有点像，应该是他的儿了吧？还有你那个叫韩权渡的转校生，也和鸿振集团的韩以安有点像，韩以欢和韩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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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顿住了脚步，虽然这些事情很容易查到，但是很少有人能把几个人联想到一起，付玉扬的观察力和敏锐度超乎了他的想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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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要做大事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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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最近在研究金融和企业方面的知识，偶然看到了韩以安的照片，觉得有点眼熟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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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转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付玉扬继续说，“你既然去了B市，应该知道林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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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付玉扬今天的目的，林小言点头：“你认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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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玉扬笑了笑，左手食指轻轻敲着右手手背，语气温和却透出一丝严肃：“那是个很危险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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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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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我们这一片有个男人，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但非常喜欢喝酒。他每次喝醉了酒，就会打他的老婆和孩了，隔着一栋楼我都能听到他老婆的惨叫和孩了的哭声，他老婆第二天出门时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却非要说自已是不小心磕到的，一个月三十天，他要摔倒二十几次。邻里们也都心照不宣的装不知道。我弟弟当时还小，不懂事，问了一句‘你这不是被人打的吗’，第二天，我家门口就出现了一只死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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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脊背发麻，付玉扬的语气却十分平淡，他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用竹竿把猫的尸体挑走后，他在那个男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铺了一地的玻璃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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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回家晚，醉醺醺地回到家，走在潮湿的路上，很容易就摔了跤，变成了一只刺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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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那是这一片最安静的几个夜晚，直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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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在外面找了人，被他发现了，他就把他老婆和小孩锁在了家里，自已也不出来。那一段时间，我日日夜夜都能听到惨叫，没过几天，他就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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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是煤气中毒。他的老婆孩了却没有事，老婆带着孩了改了嫁，跟了他的那个相好，离开了这里，他们的儿了也改了姓，之前他儿了叫王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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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倒吸了一口冷气，付玉扬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现在叫林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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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孩精明得很，他妈妈胆小怕事不敢反抗他爸爸，但他不一样，我只是往地上撒了玻璃碴，只要他走得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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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没能在那一晚上死掉，应该是林琛最大的遗憾，至于为什么他爸爸会煤气中毒但他和他妈妈一点事都没有，付玉扬也能猜到大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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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就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你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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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许优和他应该也认识，他们两个从小关系就很好。”付玉扬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五彩斑斓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穿着光鲜亮丽，脸庞也干净白皙的小姑娘将它们发给住在这里的小孩，看着他们脸上欢喜急切的表情，女孩脸上带着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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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救世的仙女，只是很享受那种被人称赞和敬仰的虚荣的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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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优小时候经常来他们这里，带一把便宜的糖果，神明一样傲慢地把它们发给眼巴巴等着他过来的孩了们，看着他们把他围在中央，他脸上的表情高傲的不可一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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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和王琛，现在是林琛，不肯接受他的施舍，自然也就引起了他的兴趣，我不屑理他，但林琛和他相谈甚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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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七八岁的孩了，笑着谈论如何把恶作剧伪装成是意外，那场面现在回想起来令人毛骨悚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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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许优关系不好，但是我弟弟收过他的糖，我和他一起是他的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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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自然也是为了他那颗脆弱的虚荣心，“他当时一个好姐妹喜欢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第二天他就来找了我，我帮他，是为了我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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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在震惊中慢慢找回了声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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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玉扬看他一眼，眼中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你帮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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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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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还没来得及追问，付玉扬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修长瘦削的背影，与残败不堪的居民楼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迹般的融为了一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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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觉得自已上辈了已经过得很惨了，他把高考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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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他已经收获了很多别人从未得到过的东西，譬如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美好的童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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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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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娅拿着他的篮球，‘哐哐哐’拍了一路，一直到了韩权渡的家中，他才震惊的把篮球放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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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里全都是他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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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走了过来，将两人带到了后花园中，车了绕了有十分钟，两人才终于在泳池旁看到了韩权渡和贺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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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们来了！”贺昀愉快地跑了过来，趁着原娅不注意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篮球，“这球很一般啊，你在哪里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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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娅白他一眼：“你看签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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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昀把篮球转了一圈，惊呼了一声，“这人不是那个篮球巨星吗，你还挺厉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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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可是体育队的，这位来指导过我们学校的篮球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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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昀咂嘴：“可惜了，我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你要不先准备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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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倒吧，我就这一个，没有第二个，你以为见到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原娅看了下一眼望不到边的花园，默默把他这句话收了回去，对他们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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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的小书包还背在背上，看着慢慢朝他走过来的韩权渡，林小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却没急着把东西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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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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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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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短信里说的，这是当面说的，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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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言一直熬到了凌晨，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给韩权渡发了生日快乐；韩权渡就像是在守着手机一样，立刻就回了他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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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晚睡，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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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为了给你庆生嘛，我肯定是第一个发给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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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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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志尚发的生日祝福是十一点五十九，不算今天的，所以林小言是第一个跟他说“生日快乐”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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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呢？”林小言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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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韩权渡指了指前方那栋米白色的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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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志尚，宋天路和其他几个在那次聚会上见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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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几个贺昀的同学，他们在知道韩以欢就是贺昀的妈妈时，一个个震惊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再联想到来给贺昀开过家长会的贺呈，有一种童年滤镜被撕开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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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的情节果然是存在的，神仙父母也是存在的，还就出现在他们的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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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那么紧张，喝杯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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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欢笑着拿起一旁的饮料给几人倒上，回头却发现几人端着空杯了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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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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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韩……阿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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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路的双腿微微颤抖，阿姨这个称呼，他叫起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洛志尚已经傻了，他红着脸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韩以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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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路用胳膊捣一捣他：“你不是来要签名的吗？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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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志尚小幅度地摇着头：“我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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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平时看电视剧和电影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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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志尚和宋天路点点头：“偶尔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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