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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柏拉图和卡布里亚一起走上卫城的石阶时,正好遇到了今日的传讯者克洛毕卢斯,他冷眼看着拾级而上的二人,直到他们走到面前才开口说话。
“柏拉图,你不在城外的学园教导你的学生,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呢?”他并没有正眼看卡布里亚,而是朝向柏拉图说道。
“我来为今日的被告做辩护。”柏拉图轻松地舒展着双臂,“克洛毕卢斯,你就是今天的原告吗?”
“我是城邦的传讯人,你大可不必认为这是我本人的心意。”克洛毕卢斯接着说,“你为什么要来为被告辩护呢?你不知道,苏格拉底的毒酒在等着你吗?”
“当我为城邦服务时,曾面对过很多危险。”柏拉图微微一笑,“现在我为了对朋友的义务,愿意再次面对它们。”
克洛毕卢斯不再说话,而是侧过身体让开了道路。他看着两个人径直走上法庭,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他是被推举出来担当传讯人的,但他并没有信心可以在法庭上驳倒对手,尤其是当对手是柏拉图的时候。这位哲学家的雄辩不亚于任何一个智术师,这一点只要去市场上听听他的对话就能明白。
就在他茫然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他看到莫隆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他连忙上前跟这位实际上的领导者打了个招呼。
“克洛毕卢斯,我看你的脸色实在不好。”莫隆和颜悦色,“你还在担心今天的控告吗?按照我说的做,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柏拉图来担当被告的辩护人,这远非我可以应对的。”克洛毕卢斯脸色煞白,“我不可能在辩论上胜过他。”
“如果不是他来担当辩护人,我还不会力主发起这场审判。”莫隆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们的目的不是控告卡布里亚有罪,而是当面揭穿这些爱智者的真面目,不是吗?即使陪审团判处被告无罪,我愿意替你出那一千德拉克马的罚金。”
“可是……”克洛毕卢斯还想说什么,他下意识觉得这场审判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莫隆已经走过了他的身侧,不再理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这次对话已经结束了。
“反正大不了就缴纳罚金。”克洛毕卢斯这样安慰着自己,“而且,事实俱在,我也想不到他们会怎样为自己辩解。”
法院里很快坐满了人,陪审团们也宣誓完毕。他们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因为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个头发花白稍微秃顶的老人身上。他的年纪可能会让人们忘记了他年轻时是一位美男子,但却更加提醒着人们他的智慧。
柏拉图,一个活着的传奇人物,在雅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或许在市集上流传的对话中了解到这位哲学家的雄辩,但却少有人看到某人当面与他争论什么话题。而今天的审判恰恰给了所有人这样一个机会见证这位公认的智慧之人究竟如何与人唇枪舌剑。
“肃静!”主审法官敲响了手中的木槌,示意原告开始发言。克洛毕卢斯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诉状,在法庭上大声讲道
“尊敬的法官,雅典的公民们!我代表城邦的议事会,神圣的祭司,和诸位虔敬的雅典人站在这里,为的是控告这位从战场凯旋的将军,卡布里亚。他在对抗底比斯的海战中使用了不属于神灵的秘法,此种行径是对城邦信仰的挑战。同时,他不止一次僭称波塞冬之名,却没有进行合适的祭祀,在战前也没有奉献牺牲。”
接着,他提交了来自雅典前往马拉松的使者以及舰队中几名水手的口供,这些证据包括,卡布里亚谎称有大量船只作为盟友加入舰队,并哄骗士兵们出战的经过;以及在海上出现船只幻象的情景;使者的走访与见闻,等等。
最后,克洛毕卢斯总结道“所有这一切都已经表明,卡布里亚妄图肆意引入新神,破坏我们的信仰;同时诸如此类的行径,足以说明他对雅典毫不忠诚,对神灵毫无敬意,城邦不应让此人继续担任公职,并应即刻对其施加刑罚!”
法官听他做完了陈述,敲击了一下木槌打断了听众的议论“原告建议什么刑罚?”
“死刑!”克洛毕卢斯高声回答,“如此大奸大恶之人,非死不足以警戒公民!”
这又引起了一阵议论,人们不仅仅对这个罪名颇为震惊,更对证据中提到的“神秘手段”大感兴趣。
“肃静!”法官用力地敲击着桌子,“被告及其辩护人,你们有什么要申诉的吗?”
“咳咳。”没等卡布里亚说话,柏拉图率先站了起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整个法庭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诸位公民。”柏拉图扫视着众人。他的面色和煦,声音洪亮但不尖锐,而是用一种不急不慢的语调平缓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我刚才听到原告的控诉,仿佛来到了一个神话中的国度,那里也有一个如雅典的法庭,只不过那里的控诉人都是妖物精灵,谈论的也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听众中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陪审团的成员也有些人忍俊不禁。只听柏拉图继续说道“很显然,克洛毕卢斯的说法在我看来就是这么荒诞不经,他让我不由得仔细端详身边的这位老友,似乎他被某个邪恶的精灵附身了。”
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睛贴近了卡布里亚的脸,后者尴尬地向后闪开,却因为被告席过于狭窄而无处可躲。看着这样的景象,这次,陪审团的人也大多笑出声来。
“为什么这样说呢?”柏拉图扭过头来看向众人,“你们都认识这个人。他和我一样,都出生在克里托区,你们有些人和他在伯罗奔尼撒一起打过仗,还有些人认识他的父亲,或者他的儿子。总之,我们熟悉他,他的家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在我们的心中,他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雅典人,没有任何行事邪恶或者隐秘的地方。”
“关于这位卡布里亚,你们应该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在几年前节庆期间的动乱中,他为了保护雅典娜神庙的洁净,力主不要让士兵们在神殿内使用武器。”柏拉图环视着四周,“在那时,即使最虔诚的老人和最智慧的祭司,都没有一个不称赞他的行为,没有一个不认为他的决定符合女神的法则,是一个虔敬之人的典范。”
“而如今,原告的控诉好像说的不是我们熟悉的这个人,而是他想象中的某个被告。”他面对克洛毕卢斯问道,“你说被告在与底比斯海战的时候渎神,请问你是否了解战斗的始末?”
“我这里有士兵的供述。”克洛毕卢斯说道,“在战前,只有六十条船停泊在港口,而卡布里亚称我们的船只超过了一百条,他就这样带着六十条船去攻击底比斯的舰队。”
“底比斯的舰队有多少条船呢?”
“我想……大概超过一百二十条。”克洛毕卢斯说道,“这不是重点,我强调的是,他哄骗士兵这个行为。”
“那么,据我们所知的,这场海战的结果是什么呢?”
“据使者说,他到达时海战已经结束,我们胜利了。”
“我们胜利了?当然,我们不仅胜了,而且是大胜!”柏拉图不再注视对方,而是转向听众,“公民们,我们的将军卡布里亚,带领着六十条船的舰队,攻击了敌方一百二十条战舰,而战果是俘虏了三十条船,击沉五十余艘,其余船只四散,敌人的士兵死伤无数,整个舰队全军覆没。请问,这样的胜利不是大胜吗?”
“请你不要歪曲今天审判的重点,柏拉图。”克洛毕卢斯连忙说道,“我们是胜利了,但这是建立在欺骗战士们的基础上的。”
“好,既然你提到了欺骗,请问什么是欺骗呢?”
“那当然就是让一个人相信假的事情,不存在的事情。”
“在这个例子中,假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根本没有援军这件事。”
“所以,你指的是,卡布里亚说服士兵们有援军,而本来没有。”
“正是如此。”
“克洛毕卢斯,我想你忽略了一件事情。”柏拉图摊开手说道,“在出兵之前,我们就曾经通知了盟友,他们宣称会在马拉松湾的港口集结,作为主将,卡布里亚是否知道此事?”
“他当然应该知道。”
“接着,对于所有参战的士兵来说,他们是否也知道会有盟友的船只在港口集合呢?”
“如果这是事先通知过的,他们也应该知道。”
“那么,援军会来这件事情,就是卡布里亚知道,而士兵们本来也相信的事情了。”
“你可以这么说,但问题是,真实情况下并没有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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