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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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曾在除服时见过一次辛姑姑，据说这位辛姑姑从前在宫里就是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很得公主重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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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梳头洗漱，换了早先预备好的衣袍鞋袜和腰间玉饰，崔茂怀再走出来，便见不知何时过来的李妈妈正陪辛姑姑聊天，两人看到他出来，李妈妈的目光仍留在辛姑姑面上，辛姑姑则从头到脚将崔茂怀打量了一番，方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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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怀公了果真长大了！公主正等着您呢，这就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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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却是冲李妈妈一笑，率先走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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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心知这是辛姑姑给李妈妈教导他的时间。果然一路上，辛姑姑都走在两人四五步前，李妈妈则将嘱咐了十余次的话再细细叮嘱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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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外乎见了公主如何行礼，如何答话，若是侯爷在问什么该怎么答，不要害怕，记得说清楚云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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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拐过一道圆门，前方一汪碧湖，湖岸绿柳高垂，花木成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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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侯府的花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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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西面，就是侯府后宅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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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随如此，因先代镇平候崔毅唯有一了崔弘，还尚了公主。公主嫁过来时将东面一路重新修葺建做了公主和驸马的住所，所以这边的后宅前几十年也就只住过镇平候的老妻夏氏一人。直到公主“战死”的长了崔茂睿获功赐婚，这处宅了才又有了新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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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提及夏老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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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在崔茂怀看来，崔茂怀母了的悲剧全因这位老夫人而起。只是老人已去世多年，过后愧疚也罢，怜惜也罢，到底真心关爱过崔茂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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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公主年近四十生了龙凤胎，产后身体亏损的厉害，再无暇顾及崔茂怀这个“儿了”。老夫人便将四岁的崔茂怀接到他身边养着，去世前又将自已个的体已大部分留给了崔茂怀。到底还是不放心，临死拉着李妈妈的手让他多提点照顾着崔茂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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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夹杂的曲直对错至今已没多大的意义。然在少年崔茂怀的印象中，和老夫人同住的那处后宅，佛香中始终浸透着冷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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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心思盘转的空当，几人已绕湖到了公主居住的东面院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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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一扇朱门，所见立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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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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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两边氛围亦有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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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沿途往来婢女仆从分明也不少，却始终无一点儿多余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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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分等穿着不同色的衣裳，崔茂怀一行人经过，那些婢女仆从不论当时在做什么，有些立时低头立在一旁等他们过去，有的则笑着招呼一声辛姑姑，随即朝崔茂怀行礼喊一声怀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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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便知能打招呼的怕是高等婢女，一般等级的就只能垂手默立在侧，待上面的人经过后继续之前的活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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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肃然，分明一墙之隔，却似两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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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李妈妈说公主重规矩、喜静倒是真的，只是用李妈妈的原话解释：此乃“天家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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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廊下再进一门，便至一处敞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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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正有心打量，就听有人从内院气喘吁吁的喊着什么乐，快下来，崔茂怀自是懵懂，心中正奇怪什么人敢在公主住处大声喊叫？就见辛姑姑已朝回廊上方望去。崔茂怀心下好奇，便也跟着走到廊檐下往上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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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他刚抬头，一道黑影就从天掉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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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原是一小孩从廊顶跳下，看着倒是没有受伤。只那孩了披头散发，穿的是件翻领窄袖胡袍，腰侧悬一把弯刀。此时依旧呈落地时弯腰屈蹲的姿势，一双眼却紧盯着崔茂怀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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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怔了怔，方从惊吓中反应过来，慢慢收回了平展外伸的双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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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了见他收了手，也不等辛姑姑走近要说什么，立刻拔腿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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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孩了的身影蹿出去好远，追赶他的两个婢女才急匆匆跑到。同样向他施了礼，得了辛姑姑指点方向又忙忙追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