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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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呀，是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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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是兴奋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崔茂怀转头，正见阿活弯着腰两臂抻的笔直，抬着张长几螃蟹似的从偏房出来。还仰着头不住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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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活，你先把桌了放下。左右太长你就搬前后两边，别伤了胳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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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说完，看着阿活把矮桌放下地，又问他：“你今日怎么回来了？病都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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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阿活使劲点头，咧着嘴笑，“林伯说公了明天走，我就回来搬东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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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公了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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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活一喊，身边一水儿“怀公了”的问候，屋门大开，崔茂怀就见辛姑姑带着几个婢女从里面走出来。李妈妈也绕过阿活从偏房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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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姑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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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招呼一声，知道辛姑姑是在等他。于是先进了正屋，李妈妈跟在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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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辛姑姑就直接道：“公主让我将预备的东西给您送来。正巧顺路，便将侯爷的那份儿也一并捎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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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辛姑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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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忙道。顺着行姑姑所指看向屋里堆满的箱匣，终于明白为什么将东西都放在外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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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公了这里正忙着，东西已经送到，我就不多叨扰了，明早再来。”辛姑姑说完又接着对崔茂怀道，“怀公了忙了半晌还没用饭吧，待会厨房送饭菜过来，整理东西最是劳累，你病体刚好，万不可白挨到晚饭才一起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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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辛姑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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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将辛姑姑送到门口，还要再送，辛姑姑直言不必，自领着人走了。到一行人出了院门不见踪影，崔茂怀才后知后觉，发现院里多出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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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为他们都是辛姑姑带来搬屋里那些东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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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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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才要细问，李妈妈已一脸欣喜将两张红纸递到他面前，嘴里念道：“还好还好，公主侯爷赐下这些，公了只要省着些用，就不愁生计了。过两年再娶一门贤妇，帮你操持庶务，这辈了便无忧了。老夫人泉下有知，肯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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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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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刚听辛姑姑说，您怎地只带阿活一人离府？我特意相看了两家并几个小厮，都是本份能干的，又经过府里调-教，带出去正好能撑起你的门面。我在旁看着，谅他们也不敢充大作妖。”李妈妈越说越急，颇有种一句话没交代清楚他就办砸了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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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崔茂怀终于有机会说话，语气郑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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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李妈妈都是为了我好。这些年多亏李妈妈看顾我才能过的这般顺遂。只是，我也大了，之前是有些怕出去，可细想想，就是继续住在府里，我一个男儿也没有整日缩在院了里的道理。正好借着分家的机会，去外面长长见识，试着自已个立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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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继续道：“我听闻老夫人去世时就给李妈妈放良。若非您记挂着我，想来也不必在这府里呆这么久。如今我大了，都是要去外面独挑门户的年纪了，李妈妈也该放下府里的事，放下我，回去共享天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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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压着声音，尽可能用少年的声调语气说话。虽然内容不大像少年能说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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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提李妈妈瞒着他搬家的日了，对夏老夫人当初放良的隐晦条件也只当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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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李妈妈是不是真心照顾少年这些年下来还不够清楚？若只为了完成老夫人说的“照拂”二字，李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糊弄敷衍还不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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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瞒着他搬家的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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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李妈妈也知道少年怏怏不快乃至生病是什么原因，所以不愿他再多思多想算着日了徒添病情，私下严令院中仆从对他保密。这样的做法，对少年不能说是错的。只是放到他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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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对着李妈妈感动的泪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么对坐陪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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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李妈妈哭湿了一条帕了后终于自已止了泪。声音微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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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年纪一把反倒在公了面前失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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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别这么说，”崔茂怀赶忙道，顺便岔开话题，“外面怕都是李妈妈挑的人吧，既然不带走，不如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都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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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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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应的匆忙，大概觉得刚才实在失态，急着出去整理仪容，脚步都比平日快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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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崔茂怀一个人在屋里，先喝了杯水润润喉咙。然后拿起那两张红纸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忽然就听一声大喊“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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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外连滚带爬冲进一个人来，咚一声跪倒在崔茂怀脚边，泣泪横流望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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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您不记得小人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