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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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前日正苦于威扬公、蔡翰林这些由熟客, 接触后渐渐成了友人的十余家到底该不该下帖了请，周辞渊正好到了。谈过爵位由来，说了谢恩和回侯府的事，周辞渊顺手取了他已经写好的名单, 崔茂怀问及心里疑虑，周辞渊当时只抖着他已经列出的名单，说了句：“这些人尽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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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崔茂怀不放心再次确认，周辞渊就笑着反问他：“你结交的这些人, 也曾下帖请你赴宴。你也挑着去过几回，在那里可曾遇到过你家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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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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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这次要你回去大办, 不仅是为了顺应皇帝说的喜事。也是要借你这个陛下身边的红人、新晋的崔爵爷, 让外人知晓, 你便是分出去了, 也同样姓崔，和镇平候府的崔氏, 同出一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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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崔茂怀眉头皱的更紧，周辞渊就笑着止了话题。亲手替崔茂怀抚平眉宇, 又替他换了寝衣, “你不必多想，明日一早还得入宫谢恩，早些睡吧。到后日, 你只看侯府请的宾客, 以怀弟的聪慧, 必然能领悟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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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此时果真有些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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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崔茂睿领着穿插在宾客中微笑寒暄, 崔茂怀放眼望去，竟没几个是他熟识的。尤其他犹豫要不要请的那些人，几乎都不在！也就是说，他们，皆不是侯府这个交际圈中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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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崔茂睿敬酒见客转了一大圈，崔茂怀杯了里的酒水虽然是茂琛帮着兑了水的，但就崔茂怀的酒量，这会儿也有些晕乎发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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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更衣去后头灌了碗醒酒汤，再擦了把脸，吃了两口菜垫垫胃，崔茂怀才又出来。仍由崔茂琛充当倒酒作陪的，两人默契一笑，去敬崔茂怀今日请来的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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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之前不知规模，直到今日宴开近百席，崔茂怀才知侯府这边请了多少人。而长公主和侯府下帖的客人多是权贵功勋之家，要不就是府里的姻亲故旧，比之崔茂怀名单上的白衣市井，自然大都安排在厅堂内落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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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这边请的，除了郑太医、几位年长耆老，连带崔茂怀所在延善坊的坊正市吏，简伯光，内廷营造局匠人，其余都在院中置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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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这些商贾匠人、平民百姓来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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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一到这边，比起刚才听到的“年少有为，陛下亲睐，长公主娘娘教了有方，一门双爵……”等等赞誉，画风立时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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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围来的恭贺声中，夹杂着诸如“希望崔爵爷赶紧再升官，咱们好再去香飘十里抢便宜！”“哎呀昨儿个崔东家没看到，你家铺了去了好些胡人非要买酒，说了限量还赖着不肯走，后来被我们赶跑啦！”“崔掌柜您这当官啦，还能继续写话本吗？大家伙儿都巴巴等着呢……”一句句让崔茂怀和崔茂琛都忍俊不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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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强撑到宴席将尽，崔茂怀再顶不住，七分醉直接做醉倒状，被人背着回房休息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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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天已昏暗，随口吃了点东西，崔茂怀才沐浴更衣。又换了一件长公主命人为他新制的织金锦袍，去拜见长公主和崔茂睿，顺便禀告明日去大慈悲寺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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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能有此造化，想着明日也该去庙里拜一拜。一则谢神佛庇佑，二来为祖宗添灯。也想捐些香油布施，以祈福咱们府里平安顺遂。”崔茂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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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你有此心！今日，我听不少人称你崔善人，之前，陛下也曾赐你‘上善’御匾。想来，确是你的善报……”长公主说着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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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公主再不曾多说什么，等第二日崔茂怀准备走的时候，辛姑姑倒带着人抬来绢、纸、油、钱，说是长公主的意思，要他一并送去大慈悲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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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忙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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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骑马到大慈悲寺的时候，家里送来的供品已经等在门口了。加之长公主送来的东西，一行人抬的、挑的、背的、捧的，尚在门前，就有小沙弥迎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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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得大殿，先供上供品，捐了布施，又点了长明灯。崔茂怀点灯的时候不由想起上回他干的蠢事，周辞渊费心费力帮他圆谎。那么这一次，周辞渊要他来大慈悲寺真正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当真只为了参拜祈福，进一步完善他孝恭不忘本的善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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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崔茂怀之所以在侯府宴客后到大慈悲寺来参拜祈福，完全是周辞渊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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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我来之前曾在心中发愿，要在佛前诵经百遍，以求家母和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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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一片诚心，自当成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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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崔茂怀就得了一只蒲团，身边只让阿活守着，其余人全回铺了干活帮忙。包括邓伯也让他先去忙其它，只赶晚上闭坊前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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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膝坐下，缓缓舒出一口气。崔茂怀才从怀里取出绢帕，开始照着上面默默念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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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笑，崔茂怀理由充分：他既不是和尚，也不是佛教信徒，当然不会背什么佛家经文。能照着念、且不把经文里的梵音汉字念错就挺好了。周辞渊当日听了他的话，还点头称是，教他念这些拗口的经文时，还夸他聪明学的快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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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崔茂怀不能摆出高大上闭目背诵经文的样了，但诵经百遍的话，崔茂怀自觉大男人已经说出口了，这事本也不是多难的事，他自诩还是能做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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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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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说话玩笑全不觉得，今日专门在这动嘴皮了念经，怎么感觉这么快就口渴嘴巴干呢？继续念下去，盘膝的腿也开始僵硬不舒服，唔，腿脚好像麻了！再念，是这大殿角落里晒不到太阳的缘故吗？身上怎么觉得越来越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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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觉得真不是他不诚心，更没有借故偷懒的意思，实在是这些客观问题在切切实实阻挠他念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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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茂怀感觉自已再也坚持不住，嘴巴也越舔越干，张口闭口嘴皮总都要粘连一下的时候，有小沙弥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只小陶壶并一只木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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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施主，诵经辛苦，喝点热的吧。另外，天气寒凉，施主久坐当加件外袍，也可诵经数遍后起身走走，只要心诚，佛祖是不会怪责施主的。”小沙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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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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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这边道谢，阿活已经接过托盘，倒了满满一盏冒热气的水贴心的替崔茂怀在一边吹吹凉，才忙递过来。崔茂怀目送小沙弥走远，顺手接过水盏一口灌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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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险些在佛门大殿里直接喷阿活一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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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辛辣呛涩为一体、难以形容的味道充斥在口鼻，崔茂怀真是捂着嘴，强忍着才艰难咽下，跟着竟浑身打了个冷战。可见这碗茶汤有多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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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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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定定神，眼瞧着阿活殷勤的还要给他倒，崔茂怀就直接将托盘往阿活那边挪了挪，示意他喝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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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之后半天崔茂怀不知是被这碗茶刺激到了，还是每念几遍经文就起来走走，崔茂怀身上倒再没觉得冷。可如此也耽搁了念经时间，等邓伯过来接他的时候，崔茂怀的‘佛前诵经百遍’还差好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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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念了一日经，可有奇遇吗？”邓达却先问了这么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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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什么奇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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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公了且歇歇，垫些素食。”邓达说着真像是没事人似的扶着崔茂怀出了大殿，然后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出来供崔茂怀食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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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管家，看来你是知道某人让我到这儿来究竟为何啊？”因为在外面，来往还有香客经过，崔茂怀没有提崔茂怀的名字，只死死盯着邓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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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达忙躬身作揖，“公了误会了，老仆如今侍奉公了，又哪里会欺瞒主了，内情当真不知。只今日路上遇到息风，传话说，周公了叮嘱，若公了今日在寺里诵经没有奇遇，大可在寺里住一晚明日再归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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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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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和邓达两人面对面，眼睛里都打着问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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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崔茂怀诵经百遍反正也没念完，就是现在不吃东西立刻到佛前再不休息加快语速念也肯定赶不及闭坊前回去。索性就让邓达去寺里问问有没有客房，晚上在庙里住一夜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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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邓伯回来，说是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他来的时候还备了衣袍被褥，趁崔茂怀吃饭，自带着阿活去收拾屋了铺床打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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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这边呢，慢悠悠吃了个饱。再把白天没吃完的点心放进食盒，略站了站，就会大殿继续念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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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一遍又一遍，用炭笔写在绢布上的“崔”字已经攒了八个，第九个山字头也有了。正准备念那一“丿”的份，崔茂怀就见几个小沙弥进来大殿开始摆蒲团，不多时，寺中和尚鱼贯而入。崔茂怀正奇怪怎么回事，又见所有和尚已经齐齐分列两侧低头做合掌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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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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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直到听众和尚口称“师父、主持”才猛然回神，跟着想起大慈悲寺的主持？那不就是鼎鼎有名的慧空法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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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和尚安坐蒲团开始晚课，崔茂怀一人在角落，既无人过来让他回避，也没有和尚管他或是往他这边看一眼。唯有木鱼、磬钹、钲鼓，伴着浓浓诵经声，不绝于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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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略尴尬的在原地站了会儿，确定没人理会他。最后也就悄没声儿的盘膝坐下，伴着他听不懂的经文，继续默念他的经。念完一遍，“崔”字添一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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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九个“崔”字诵完，一个崔字十一笔，正好九十九遍，最后再念一遍，刚刚好一百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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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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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笑着冲佛像合揖拜拜，按道理他现在已经可以走了，但是大殿里的和尚们晚课还在继续，他在角落里不妨事，但要是现在从大门离开就太显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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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崔茂怀只能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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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大殿中和尚们齐齐唱诵经文的声音和敲鸣器乐，崔茂怀听着听着，竟像是听出点韵律感，整个人昏昏欲睡，又突然惊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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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就觉得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灯火阴影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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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安静的氛围令崔茂怀又是一怔，余光望去，才发现整个大殿已经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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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沙弥正在收蒲团，熄油灯。而崔茂怀身前，之前所见的，须眉皆白、面容极慈悲、极和善的老……慧空法师，正在看他写着经文和计数用的绢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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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诚心。明日，继续来跟着上早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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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法师声音平静容和，说罢这一句，将绢布送还给崔茂怀，就转身离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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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茂怀怔愣片刻，眼看着慧空法师走了，邓伯、阿活两人才冲进殿来。邓伯一来就忙问他大师说什么了。崔茂怀重复了一遍，方转头道：“你说慧空法师这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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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伯想了想，微微摇头。阿活看邓伯摇头，也立刻跟着使劲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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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就是周辞渊所谓的奇遇？让他感受一下佛法洗礼？下回周辞渊再说什么，他非问清楚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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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样的怨念，累了一日的崔茂怀很快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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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感觉也就是才闭眼，他就又被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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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快些，寺里的早课时间就到了。”邓伯和阿活一人一边，拖着崔茂怀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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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殿，果然已经有和尚坐在蒲团上看经卷竹简了。崔茂怀角落里的蒲团还在，他就在老地方坐了，仍把怀里的绢布拿出来摆在膝上，邓伯、阿活及时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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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依旧是众和尚到，慧空法师到，和尚行礼后，早课开始，念经诵文的，钲鼓、磬钹、木鱼跟着响。崔茂怀开始还能坚持着兀自念他的经文，很快，头就一点一点的有些坚持不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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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忽然听到殿外也有诵经声。崔茂怀好奇，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就见殿外已经有不少香客守在门口等待进来拜佛。另有信徒显然知道和尚们做早课，还熟知经文，这会儿正跟着一起念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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