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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段怀真侃侃而谈,于星朗又轻轻的将桌上没有收起的茶罐推向段怀真,“送你了。”“嗯?送我了?”段怀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茶罐的盖子并未盖上,段怀真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茶罐里刚刚下去一指深的茶叶,看着这么多的玉龙鳞,段怀真用力的咽了咽唾沫,缓解着心头的灼热,内心的理智还在斗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免费的玉龙鳞。
“怎么了?不想要嘛?不要我可就收起来了!”于星朗看着段怀真纠结的神色露出戏谑的笑容,作势就要把那罐玉龙鳞收起来,段怀真顿时破防,急忙把心头爱揽进怀里,“于先生,这罐玉龙鳞我想要,但是我还是不能跟着你一起离开。”段怀真在下意识的把玉龙鳞揽进怀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后悔了,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的把它放回了桌子上,又推到了于星朗面前,神色坚定。
“其实做人可以贪一些的。”于星朗笑着摇了摇头,又把玉龙鳞推给了段怀真,“修道之人如果不贪心是走不高的。”“可是我不是修道之人。”段怀真拿起茶罐在手里把玩,明显爱不释手,“那也只是现在不是。”于星朗饮尽杯中的“龙尾”,又去壶里倒了一杯剩下的玉龙鳞茶,再送入口中,细细咂摸一番,不由得遗憾的摇了摇头,味道确实差了太多。
&bsp&bsp&bsp&bsp“我见过江姨。”&bsp&bsp段怀真盯着神色落寞的于星朗轻声说道,“是嘛?她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呢?”于星朗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和糕点,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一身衣服还沾着后院的泥土,近乎狼狈,“明明她笑得很开心,但是我觉得她其实很苦,眼睛里连光都没有。”段怀真回忆着那时隔三差五被爷爷派来给那个独居于府的女子送些生活的必需品。
&bsp&bsp&bsp&bsp&bsp&bsp那个女子很温柔,每次他来送东西,开门的时候那个女子眉梢眼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是没来由的,他就是觉得那个女子过的太苦了,因为她每次开门时眼光里都满是期待,当看到他时,就变成了对孩子的温柔,却少了生气,再到后来,女子眼中连那份期待也丢失了,连笑意里都带着哀伤,再到后来,于府的大门他便再也没有叩开过,爷爷只是告诉他,人总有一天会一睡不醒,那时就别再打扰他们了。
&bsp&bsp&bsp&bsp“所以,你也害怕喜欢的人变成她的样子。”于星朗长叹一声,眼神不自觉的扫向那间落满尘埃的厢房,那个女子尚还长眠其中,当他听到段怀真说着那个女子很苦时,心中被愧疚的感觉堵的死死的,低下头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再抬起头时,已然泪流满面。“不,我更害怕我,变成你的样子。”段怀真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于星朗,不复那日去酒楼时仙人风采,几日不见,已经消瘦了许多,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
“对,你是应该害怕变成我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于星朗声音嘶哑,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于先生,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江姨去修行呢?”段星澜端起那半杯“龙头”,递给神色萎顿的于星朗,于星朗接过龙头,沉吟许久,盯着杯中倒映的自己怔怔出神,“就算我选了又能怎样?时间不会给我们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既定的结果就已经无法更改。”
“那也只是现在无法改变。”段怀真朝着于星朗再次作了一揖,带着那罐玉龙鳞离开了于府。于星朗魔怔的再次推开厢房的门,掀起鸳鸯被,将女子纤瘦的遗骨抱在怀中,踉踉跄跄的沿着于新郎走过的路再次回到后院,“丫头,究竟我们彼此谁是谁的执念?我分不清啊!”那座小小坟墓再次刨开,于星朗扯出了那件红衣,红衣之下赫然是一具男人的骨殖。
于星朗看着那具男人的骨头,颓然的坐在地上,缓了许久,这才将女子的遗骨放入墓穴,与男人的骨殖并排摆放好,“身死者不知身已死,念卿者不知己念卿,身在梦中不知是客,人在墓中不知已醒。”再次将墓穴掩盖,于星朗又找来一块石砖,然后用手指刻下十一个字于新郎江素夫妻合葬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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