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清河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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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赌坊是菩提城唯一一家赌坊, 和红袖招在一条街, 一个在街头, 一个在巷尾。</p>

和光对它印象深刻, 因为红袖招是纳税最多，它纳税最少, 每次收上来的税就像蚊子腿, 塞牙都不够。西瓜堂主好几次想撤掉它，或挪个地儿，碍于它背后的势力, 不好开口。</p>

当她走到赌坊, 门口攘来熙往、摩肩擦踵, 赌坊内人头涌动，黑黑白白的头挤在一块儿。</p>

和光后退几步，抬头确认牌匾, 清河赌坊，没错。</p>

啧，她怀疑它偷税漏税！</p>

四根玉石柱撑起了宽敞的大堂，墙壁上镶满了菱形的夜明珠, 褶褶生辉，四壁不开窗户, 完全靠夜明珠的光亮, 地板上嵌着艳红色的宝石。</p>

和光摸了摸，没见过，不像坤舆界本土的矿石, 沧溟海也不产菱形的夜明珠。</p>

这些物什是异域之物。</p>

她揪着菜瓜的手，穿过疯狂沸腾的赌徒，挤到柜台前。</p>

柜台后坐着一个红衣修士，他微微低着头看账本，耳尖夹着一支毛笔，左手拨拉金算盘，右手执笔龙飞凤舞。</p>

感觉有人走近，他没抬头，右手笔尖一转，小指一划，账本翻了一页，手势十分娴熟，波澜不惊地开口道：“换赌码往左，开房往右。”</p>

和光屈指敲敲柜台，“还钱。”</p>

闻言，王负剑笔尖一顿，把毛笔撂在砚台，抬起头，换了一张笑吟吟的脸。</p>

他扫了眼和光，微微侧头，眼神里划过一丝疑惑，没见过的人。接着，他的视线落在菜瓜身上，瞬间眯眼，笑得一脸和气。</p>

“这位道友，帮菜瓜还账吗？”</p>

和光点点头。</p>

王负剑从柜台下抽出账本，捏着指头迅速翻了翻，一目十行，停在西瓜的名字上。</p>

和光站在边上看着，账本里时不时闪过几个熟悉的名字，她的眉心跳了跳，脸色黑了几分。万佛宗不禁赌博，不干涉弟子的娱乐生活。</p>

可是欠账的弟子未必太多，执法堂一点消息也没收到，看来弟子间的风气要整治整治了。</p>

弟子赌博欠账老不还，多半是懒的，打一顿就好了。</p>

“三月初九，西瓜，欠七万灵石。”</p>

王负剑将账本转个向，指着给和光看，“道友，一次还清还是分期？”</p>

和光扫了一眼，没接话茬，拎着手里的灵石，问道：“前辈，赌坊最低的赌码是多少？”</p>

王负剑一愣，看向她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打量，双目对视片刻，他率先笑了笑，收回眼神，“道友准备玩几把，用赢的钱来还债？”</p>

和光扯了扯嘴角，反问道：“不可以吗？”</p>

让她送钱给赌坊，做你的春秋大梦吧。</p>

王负剑合上账本，从耳尖取下毛笔，撑在柜台，微微向前倾身，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她的衣摆绘着执法堂的标志。</p>

“当然可以，很多人都这么做，可到最后，他们输了个倾家荡产。”</p>

和光把灵石搁在柜台，淡淡说道：“前辈，换赌码吧。”</p>

他摆摆手，豪爽地说道：“叫什么前辈，多见外。我叫王负剑，叫我剑兄就行。”</p>

他是元婴期，与金丹期称兄道弟，实际上给自己降了一辈，拉近两人的关系。</p>

和光眸色流转，心里转过三个字，王负剑，“莫非是盛京王家？”</p>

盛京王家和谢家，是坤舆界鼎立万年的修仙世家，世家的族长和长老一直是九节竹的骨干成员，撑起坤舆界的安危。</p>

在坤舆界，说起修仙世家，也只有这两家。柳家与萧家，只能算修仙家族。</p>

负字辈，是王家的核心嫡系，有资格竞逐家主的成员才能被冠上。</p>

她没想到，清河赌坊背后的势力居然是王家，怪不得西瓜堂主不好意思让他们挪窝，为了这点小事，与王家生了间隙就不美了。</p>

王负剑点点头，收过灵石，换成最低的赌码，递给她。他笑了笑，“祝道友赌运昌隆。”</p>

尤小五跟在一边，看得一脸茫然，他们不是去还账的吗？怎么就赌上了？</p>

他扯扯大师姐的袖子，“大师姐，真的赌啊？”</p>

她回头睨了他一眼，勾着嘴角笑道：“为何不赌？今日我给你露两手。”</p>

几个时辰后，尤小五震惊地发现，大师姐说的露两手真的是露两手，一点也不虚他。</p>

玩骰子，猜大小。</p>

把把投中，把把赢钱，没有一把输钱的。荷官汗如雨下，惊恐地看着她，摇骰子的手忍不住颤抖，摇完了，不敢揭开，比下注的赌徒还紧张。</p>

大师姐的筹码，从最开始的5赌码，翻了一千倍，赢到1000赌码，接近10万灵石。</p>

赌桌的围了一圈观众，两眼发光地看着和光，揭盖的那一瞬间，欢呼声叫得震天响。</p>

和光悠闲地坐在桌旁，尤小五给她斟茶，她随手推了一把砝码推到“两点”，也没数推了多少赌码。尤小五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忍不住伸长脖子，默数推了多少赌码。</p>

这都是钱哪。</p>

她一出手，周围的赌徒紧随其后，跟着她下压“两点”，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新任赌神。</p>

几个修士不信邪，压了“大”。</p>

她都赢了这么多把了，按道理，应该输一次了。只要她输一次，他们就能赢到大量赌码。几人下注后，周围的修士劝他们，不要浪费赌码。</p>

荷官一把抹掉额头的汗水，咽了咽喉咙，他颤悠悠地端起骰盅，放到耳边使劲摇。停下后，看向和光从容镇定的脸，他的心更慌了，咬咬牙又摇了摇。</p>

摇定后，他夹着盅盖，缓缓地抬起来，忍不住弯腰，凑近看大小。</p>

又是“两点”！</p>

荷官一脸骇恐，抚着心脏不住地大喘气。</p>

几个时辰内，在他手下，赌场不知赔了多少钱。</p>

他还从没遇上这样的事儿。</p>

荷官怀疑她动了手脚，可是他们同为金丹，周围高阶修士不在少数，赌场上层有大乘修士看场子，专门防止修士破坏规则。</p>

她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视线。</p>

难道真的有赌运这种东西？</p>

荷官深吸一口气，强按住逃跑的冲动，缓缓地伸向骰盅。这时，斜里冒出一只手，提前拿过了骰盅。他扭头看去，是坊主。</p>

坊主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不禁松了口气，内心渐渐平定，让开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