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信天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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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朗风清, 灯火璀璨。</p>

万兽宗的弟子们带着各自伙伴妖族倾巢出动, 小一点的妖族顶在头上、抱在怀里, 中等体型的妖族并肩而行, 大型妖族或缩小体型，或懒懒地待在规定的地方。</p>

一时之间, 盛京的街道上涌现无数妖族。</p>

来自十万大山的妖修们扯掉身上的袍子，抹掉伪装，露出毛茸茸的耳朵，长长软软的尾巴, 引得无数行人回望。</p>

万兽宗的目标是人族小孩子，为了招新, 今夜他们忍痛放弃自己的小伙伴，让给小孩子撸。</p>

街道一旁, 白虎穿着万兽宗的弟子服，直立着，一脸生无可望。一只人族母崽坐在他肩上撸耳朵，一个人族公崽挂在脖子上, 一直伸手戳脑门上的王字。</p>

左右两臂各坐着一只人族崽子，一晃一晃荡秋千。</p>

脚边还有三只崽子一边喷鼻涕, 一边扯着袍子往上爬。</p>

白虎：我为万兽宗付出太多了。</p>

咚咚咚，鼓敲三下。</p>

小崽子惊呼一声，手指着天边，其他的崽子顺着方向望去。</p>

一只白色的信天翁刺破夜空, 划过清月，它朝着底下挥挥翅膀，无数信天翁跟在它身后，漫天蜂拥而来，白色的羽翼遮盖了夜幕。</p>

底下的人们甚至能感受到翅膀挥动引起的微风。</p>

它们三两成群，绕着盛京的天空转圈，画出无数形状，停在房檐上，俯冲而下，停在人族小崽子面前。</p>

轰的一声，漫天的白纸纷纷而落。</p>

韩修离抬手，接过一张，打开一看。</p>

【想要可爱可靠的妖族同伴吗？来万兽宗吧！】</p>

他轻笑一声，左眼下的魔纹愈显诡异，“被截胡了。”</p>

他回头看向和光，她正在逗一只信天翁幼崽。她把绿豆糕放在它眼前，当它张嘴去咬，她收回绿豆糕。它闭上嘴，她又把绿豆糕放在它面前。</p>

一来一回，耍了好几次，惹得小信天翁气鼓鼓地瞪她。</p>

韩修离无奈地叹口气，她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同初见时几乎没有区别。</p>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三十年前，当时的他们还默默无闻，他不是魔门少门主，她也不是执法堂三把手，他们只是普通的弟子。</p>

他困于心魔劫，无法进阶金丹，求上万佛宗，想请嗔怒禅主亲自出手。</p>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清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p>

韩修离爬上嗔怒峰，在标志性的桃花树下，见到了和光。</p>

她顶着一头狗啃都啃不出碎发，邋遢地穿着一袭白色僧袍，右肩到胸部以下大喇喇地敞露，锁骨以下绕着一圈圈绷带，胸口平平。</p>

这幅豪迈的打扮，韩修离下意识以为是“他”。</p>

少年盘腿坐在树下，低着头，左手倒提着一只母鸡，右手一根根拔鸡毛。</p>

母鸡疼得不停地扑腾，半空中盘旋着它的哀嚎。</p>

少年面无表情地一捏一拔，不为所动，嘴里叨叨着，“我不就偷了一根鸡腿吗？混蛋师父至于打断我的腿吗？别怕，我马上把你下锅，来报他的一腿之仇。”</p>

少年狰狞地笑，拍拍鸡屁股，安慰道：“下辈子别投生成母鸡了，投生成公的吧，那个混蛋挑嘴不吃公鸡。”</p>

韩修离当年还没有遭受社会的毒打，还是个善良正义的好少年。</p>

他选择做个好人，开口阻止少年，“道友。”</p>

少年抬头看他，面露疑惑，手刚好拔掉母鸡尾部的一根毛，刺激得母鸡一机灵。</p>

咻——</p>

一条黄色的曲线毫无预兆地冲韩修离飞来，他大惊，急急后退，被脚下的石子绊得慢了一拍，没躲过去，带着味道的黄色曲线滋在衣角。</p>

他注视黄色污浊，沉默许久。</p>

少年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说道：“对不住了，道友，我家崽子有点皮。”少年拍拍鸡屁股，凶了它几声，继续拔毛大业。</p>

韩修离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暴躁，不要激怒心魔。</p>

哪怕被滋了，他还是选择做个好人。</p>

“道友，万物有灵，母鸡也是一条生命，你这样未免太过残忍。”</p>

少年哈了一声，抬头看他，眉眼间满是不耐烦。</p>

韩修离上前一步，好声好气地劝道：“你这样，母鸡会感到痛苦。拔毛，要杀掉鸡再拔。”说完，他眼疾手快地掐住鸡脖子，反手一扭。</p>

咔嚓，一条生命无情地逝去。</p>

母鸡：我它/妈…</p>

接着，两人摒弃前嫌，兄友弟恭地吃完了整只鸡。</p>

扫尾的时候，一声怒吼划破天际，直冲两人而来，“兔崽子，敢动老子的鸡？”</p>

韩修离心中一慌，这位的修为明显是大能，他正准备赔礼道歉，少年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扯着他往山下跑。</p>

“不好，混蛋老头来了，咱们快撤。”</p>

没跑几步，一柄剑直冲他们而来，把两人串成一串，钉在桃花树上，少年前面朝树，他前面朝少年。少年被压得痛呼一声，韩修离折腾两下，急忙想起身。</p>

一阵掌风袭来，拍在韩修离身后，把他们往树里压。</p>

只听得身下的少年哀嚎一声，“老娘的胸啊——”</p>

韩修离这时才明白，少年不是他，而是她。</p>

第二次见到和光是门派大比，当时他已步入金丹期，没有参加筑基期的比试。出于礼貌，他特地去万佛宗的客栈拜访和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