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九九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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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p>

各个海族的族长团团围在议事堂, 讨论着哪族派出多少族人，哪族付出哪个领海，哪族贡献出私藏的武器库和暗道地图, 哪族做鱼饵、哪族断后......</p>

“你们剑齿鲨游得最快，按理说应由你们引来人族，我们在后边设陷阱。”</p>

“蟹族长, 你族后边那块地儿刚好埋伏, 这时候就不要推诿了，贡献出来吧。”</p>

“鳄鱼族长，你族族人多，生养得也快, 不如多出点军队。我族生养不易, 照顾着我们点。”</p>

......</p>

蛟六冷脸坐在上位, 没有插嘴, 任由各家族长争论不休。</p>

蛟二心下微哂，不由得想道，方才战前动员那么起劲儿, 各个都像是要冲在最前头的样子，一旦打起来，都顾着自家那点子东西。</p>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禀告。</p>

“龟族长老求见。”</p>

室内倏地一静，众为海族族长都皱起了眉，脸上满是轻视, “龟老儿？它来干嘛？”</p>

不知谁先嗤笑了一声，“许是成年龟族的壳儿硬了，龟老儿急着上供给咱们呢？半年前我才收了一批，这次就不同你们抢了。”</p>

龟族实力弱小, 常年被上头的海族欺压，它们背上的龟壳又质地坚硬，既可做武器又可入药，实为佳品，尤其是成年龟族的壳，经常被四大海族抢着扒下。龟族自知实力差距，便长年上供龟壳，以求得四大海族的庇护。</p>

外头的声音又传了进来，“龟老儿说有事禀告众位族长。”</p>

“它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个底层的奴仆。”</p>

外头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是与人族有关，龟老儿不肯说，说要见到众位族长才会开口。”</p>

众位族长满脸不屑，正打算挥手斥走。蛟六开口了，“让它进来吧。”众位族长不忿，却也不好直接反驳蛟六的话。</p>

一个矮小的老龟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它一一朝众位族长行礼，背上的龟壳仿佛是要压倒它一般。它抬头望见首座的蛟六，神色大惊，连忙跪了下来，说着些琐碎的奉承话。</p>

瞧它跪地开口的模样，似乎早已熟稔这一套。</p>

蛟六摆了摆手，“虚礼就免了，有什么话直接说。”</p>

龟老儿匍匐在地上，没有抬头，语气有些害怕，“老奴的领地来了个万佛宗的和尚，企图撺掇我们背叛众位大人，族长吓得不得了，赶紧派老奴来给众位大人通风报信。”</p>

鲨族族长讽刺地笑笑，“有人策反你们？我们对你们不是很好，你们居然没听那和尚的？”</p>

“这哪能啊？”龟老儿诚惶诚恐地磕头，磕得砰砰响，“众位大人厚待我族，我族才不至于亡族灭种。”</p>

鲨族族长又试探道：“你不会不知道，海族在前线战场败了吧，此时你居然不帮赢家，反倒来给我们这些输家报信？”</p>

龟老儿颤颤悠悠地直起腰，露出谄媚的笑容，“大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族说得再好听，他们和我们终归不是一条道上的。”</p>

这话一出，众位族长暂且相信了它。</p>

首座的蛟六问道，“万佛宗派来了几个人。”</p>

龟老儿忙不迭答道：“一个，就一个，听说是哪座禅的禅子还是禅什么，反正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在万佛宗权力不小。族长暂时稳住了那和尚，就等着诸位大人过去捉他呢！”</p>

鲨族族长问道：“那和尚什么修为？”</p>

龟老儿眼珠子转了转，“化......应该是化神期修为。”</p>

鲨族族长笑得有些血腥，“那好，老夫去拿了他，同万佛宗换回我儿鲨齿。”它一拍桌子，作势就要站起来。</p>

蛟六比它更快，已经站起身，用决定的语气说道：“我亲自去，若这人真重要，必须活捉。”它淡淡地瞥了鲨族族长一眼，不顾族长难看至极的脸色，接着说道，“事到如今，有比你儿更重要的事情，不可耽于私情。”</p>

鲨族族长狠狠地啐了一口，没吭声。</p>

蛟六没再理会它，简单吩咐了众位族长几句之后，便带着龟老儿离开了，前往龟族的领地，去寻那和尚。</p>

龟族龟缩在狭窄的峡谷，顶上是巨大的岩石，挡住了海面射下来的阳光，终年不见天日，靠着瑕疵的夜明珠生活。</p>

龟老儿带路前往的地方在峡谷深处，一转过岩壁，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海水中都夹带着一缕一缕血丝。</p>

蛟六暗想道，那和尚该不会是发现了龟族通风报信，一气之下把龟族屠了吧。</p>

龟老儿静静地在前边走着，仿佛没闻到血腥味，一脸平静，缩着脖子缩着身子，想把整个身体缩进龟壳一般。</p>

化神期的佛修，只身下海劝服海族，蛟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观邪，在滨海城里被它变成海猴子的那个和尚。</p>

它们走到一处宽阔的地方，远处隐隐现出一个人影，低沉的声音透过海水传了过来。</p>

“来得有些慢啊。”</p>

蛟六心头一震，这人知道它会来？</p>

这时，旁边的龟老儿不知点了哪处暗道，蹭地一下不见了。</p>

蛟六恍然大悟，什么通风报信，全是假的，龟族投靠了万佛宗，故意把它引了过来。不过，也无所谓，位高权重的和尚，捉了就行。</p>

蛟六拿出冰刺刀，抬腿朝那人走去。</p>

那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明清。越走近，那人身上的气势越倾轧过来，尸山血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蛟六心头打起鼓来，这人的气势，不像是观邪，反倒像是......</p>

蛟六怔住，顿时停下脚步。</p>

“哼，一个和尚罢了，你不捉，那就由老夫来！”</p>

鲨族族长的声音从后头射来，蛟六还没来得及阻止，鲨族族长已然冲了出去，奔至和尚跟前，张开血盆大口，企图一嘴咬下和尚的肩。</p>

和尚也没躲，笑了一声，两排鲨鱼齿冲到面前时，他伸出双手，就那么按在了牙齿上，往两边狠狠一撕。</p>

啊——</p>

鲨族族长的惨叫声叫到一半，嘎然而止。</p>

它的身体从嘴巴开始，硬生生撕成了两半，仿佛一条被屠夫切开的鱼，一刀两断。</p>

砰——</p>

和尚把鲨族族长往旁边的小山丘上一扔，小山丘轰然倒下。蛟六才注意到，这压根不是什么小山丘，全是海族的尸体。</p>

之前，和尚伙同龟老儿，不知坑了多少海族来这儿。</p>

和尚越走越近，满张脸都糊在血肉里，分不清是谁。他抬起手，往脸上一抹，手掌赫然缺了根小指。</p>

蛟六猛地握紧冰刺刀，是杀戮禅主苦瓜，刺瞎它一只眼的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