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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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怒禅不戒恶口, 饕餮禅不戒五荤，欢喜禅不戒女色，杀戮禅不戒杀生。只要不违反坤舆界的法规, 做什么都不成问题。</p>

逛窑子这事儿吧, 从情理和法理上来说，是可以的。</p>

尤小五扁扁嘴巴，语气有点委屈，“不去就不去, 打我干嘛？”</p>

和光把帐篷扔在他身上, 转身就走, “知道怎么不早说，害我们跑这么多家。”</p>

尤小五一脸懵逼，怪我喽？</p>

和光脚步不停的朝一个方向走去，穿过数家歌舞升平的青楼，停在最大的一家前。红袖招, 媚门的产业, 坤舆界最大的连锁青楼, 开遍了坤舆界的每一座城市。</p>

尤小五挤过人群，紧紧地跟在身后，生怕跟丢了, 这地方太乱了，他刚刚偷摸了好几次屁股。</p>

“大师姐, 你怎么知道青楼街在这儿？”</p>

红袖招的大门宽敞华丽，雕栏楼阁, 垂挂着无数精致的红灯笼。二楼的窗前，轻纱透体的姑娘掩面摆手，丝竹管弦, 奢靡曼妙。</p>

尤小五看到她转过头，靡靡红光打在她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p>

“九曲城一百零八坊，纳得最多就是这平康坊，你说这坊是干嘛的”</p>

门口，男男女女勾肩搭背，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和光与尤小五身上，两人穿着的万佛宗制服太过打眼。</p>

“世风日下，这年头和尚们也逛妓/院了。”</p>

“你还别说，欢喜禅的明非可是青楼扛把子，不少姑娘们不要钱的往他身上扑。”</p>

“道友们，上啊，不要被和尚给比下去了。”</p>

尤小五脸上泛起红晕，抬起衣袖，想遮一遮脸，却不想被一个陌生人按住了手，他刚想开口，听得那人这么说道。</p>

“师兄，哪个禅的？第一次来青楼？赶紧换身衣服。”</p>

说完，塞给他一个装着衣服的储物袋，就走了。</p>

尤小五拎着储物袋，不知道是换好，还是不换好。然而他看着大师姐神色无异，无比自然地走了进去，异常熟练地点了个房间，叫了两个姑娘来陪座。</p>

粉衣薄裳的姑娘走进来的时候，尤小五直觉得脑部充血，滚烫得无法思考。</p>

和光靠在栏边，越过窗，大厅里载歌载舞，熙熙攘攘，灯红酒绿。</p>

耳边传来尤小五的声音，她转过头，他的脸蛋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一样，声音细小，结结巴巴，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p>

和光调笑道：“怎么，两个不够？那师姐再给你多点两个？”</p>

尤小五的脸更红了，赶紧摆手。</p>

她吹了声口哨，“那就是够了。”</p>

这时，大厅里传来一阵喧闹的打砸声。</p>

“前辈，您没牌，我是金牌。虽说您先来，但是我拿出牌后，按牌的高低，该是我在前。所以，红尘醉今晚该归我的。”</p>

红尘醉是红袖招特供的酒，一晚只出一壶，一滴千金。</p>

说话的是一个锦衣玉带的金丹修士，手里拎着一杯雕金玉壶，他大声地说着，试图引起周围众人的注意，众人也附和着。</p>

红袖招的宾客分为两种，有牌的和无牌的。有牌的之中又有四等，银牌、金牌、花犀牌和玉牌。</p>

“就算是高阶修士，也不能以势压人。”</p>

“要不然打一架，谁赢了归谁？”</p>

“话本看多了吧，金丹对化神，打个毛。”</p>

莫长庚长长吐出一口烟，脸色越来越黑。这么多年，混到化神，他都不记得上次被人截胡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没想到在这种事上跪了。</p>

不过是杯酒，今天没买到明日便买也行，他本来也没这么执着，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p>

这口气咽不下去。</p>

“这牌儿怎么搞，我去弄个来。”</p>

青楼的老鸨和稀泥，谄笑地说道：“爷，这牌只有京城的总部才能拿到，要不您今晚先点别的酒，下月的花魁夜去京城瞧瞧。”</p>

莫长庚脸色微沉，下巴的胡茬显得更硬实。</p>

金丹修士一脸得意，扭头对同伴说了些什么，两人看着莫长庚笑了起来。</p>

“前辈，要不您先去弄个牌儿，下回…”</p>

楼上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像一阵萧萧肃肃的清风，吹淡了楼下的靡靡风情。</p>

“牌儿是吗？我这有。”</p>

一块牌儿落到了酒壶上，众人定睛一看，是块玉牌儿，玲珑剔透。金丹修士傻傻地看着，怔得说不出话。</p>

莫长庚看到了和光，神色复杂。</p>

老鸨反应最快，抢过玉牌儿，在灯下细细了打量了几眼。</p>

上等的羊脂白玉，质地细润，颜色晶莹剔透，雕刻着繁琐的花纹，玉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招”字，背面刻着一个“上”字。</p>

老鸨不舍地摸了两下，花魁夜的上客，真货，她还是第一次见。</p>

和光嘴角微微扬起，“那红尘醉是我的了？”</p>

老鸨赶紧点头。</p>

围观的吃瓜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p>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真倒霉。”</p>

金丹修士手里空了，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他连今晚玩什么花样都想好了。</p>

“慢着，这玉牌是真的？”</p>

红袖招的花魁夜，三十年一次，四中牌只在那一晚发放，按照每位客人花钱的数目，分配各种牌的等级。玉牌，一夜只有一枚。</p>

众人反应过来，谁也没见过真的玉牌儿。</p>

和光轻轻笑了笑，对老鸨说：“漂亮姐姐，你说，我这玉牌是真的还是假的。”</p>

老鸨被叫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回道：“真的，真的！”她从金丹修士手里抢过红尘醉，端给旁边的小二，催促道，“赶紧端上去给大师！”</p>

和光招了招手，玉牌儿又回到她手上。就在她抬手的瞬间，袖子露了出来，有人看到了她衣袖上的万佛宗纹路。</p>

“草，和尚。”</p>

“和尚又逛青楼又喝情酒，怕不是欢喜禅出来的，牛/逼。”</p>

“欢喜禅？唔，道友帮我捂一下，鼻血止不住了。”</p>

莫长庚抓起烟枪，正准备离开，脑海里传来和光的传音。</p>

“前辈，一起喝一杯吗？”</p>

莫长庚抬起头，二楼的和光朝他晃了晃红尘醉。他牙尖顶了顶后槽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p>

尤小五一脸震惊，眼珠子一动不动，和光朝他扔了个空酒杯，“傻了？”</p>

尤小五推开身边的莺莺燕燕，挤到和光跟前，“大师姐，那个玉牌儿，你哪来的？”</p>

和光斜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欢喜禅的明非师叔给的，你以为我钱有多，扔大海吗？红袖招可是明非师叔的星辰大海。”</p>

和光转头看向楼梯口，那个护阵人一步步从楼下走上来，缓步慢行。</p>

他的眼皮半搭着，眼底泛着一层轻轻的黑眼圈，几根发丝落在肩膀上，有种说不出的颓废感。冷不丁的，他抬起头，两人的眼神对上了。</p>

和光暗暗想道，这种无言的威压感，不愧是大乘以下第一人。在传送阵时，看到颓废的相貌，她差点没认出来，事后一打听才敢相信。</p>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远去，只剩下他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p>

他看人的眼神仿佛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从和光的眉心、咽喉、胸膛依次划过，处处死角都被戳中了一般。</p>

和光忍不住握紧了手，脊背僵直，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带着一身血雨腥风的气场渐渐走进，坐在她旁边。</p>

莫长庚解下长剑，重重地撂在桌上，自顾自地倒了杯酒，一口饮下，酒水穿过喉咙的呜咽声显得异常清楚。</p>

就在他把酒杯搁在桌上的那一刻，威压陡然消散，仿佛水镜的表面被打破了一般。</p>

和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后背冷汗直冒。</p>

莫长庚扔掉酒杯，直接拿起了酒壶开始灌，他瞟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和光，调笑地说道：“后生，耍我有意思吗？”</p>

和光恭敬地回道：“晚辈不敢，只是看前辈被人欺负了，自作主张帮前辈讨了个公道而已。”</p>

和光给了旁边的姑娘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替莫长庚倒红尘醉。</p>

姑娘浸淫风月场多年，她凑近莫长庚，懒懒地倚在他肩上，试图钻进他怀里去拿酒杯，却被莫长庚止住了。</p>

莫长庚挥手撇开姑娘，蹙眉道：“不用，我没长手？”</p>

和光见状，把红尘醉推到了他面前。他沉默地捏着酒杯，没喝，她心里不禁开始打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