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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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界, 贺拔家族禁地。</p>

洪水汪洋早已退去，浩浩荡荡的魔气也被净化一空，堆积如山的尸体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世家大族搜刮过一遍的禁地, 万魔峰的每一块瓦砖都被翻开过, 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的废墟，几乎看不出当日万魔峰的模样。</p>

万魔峰大殿，贺拔六野席地而坐, 眼睛紧紧闭着。微风拂过衣袍的索索声，清晰可闻。</p>

咕咕——</p>

尖锐嘶哑的声音刺破了禁地的寂静，大殿里出现黑色漩涡，一只金筑的鸟笼越过虚空, 跨入殿内, 涂涂鸟似乎被吓住了一般，声音越发刺耳。</p>

接着, 虞世南也走了出来, 不紧不慢地走到贺拔六野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p>

贺拔六野自始至终没有睁眼，冷硬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p>

“我说过，不要动他。”</p>

虞世南语气平淡, “我记得。”</p>

一束黑光从他眸子里射出，贯穿涂涂鸟的身体，捅破鸟笼, 直直把涂涂鸟钉在檐角。涂涂鸟的叫声嘎然而止，黑幡碎裂飘落。</p>

虞世南摩挲手指，神色平淡。紧接着胸口袭来一只手，贺拔六野已然擒住了他的喉咙。</p>

两人对视，面容平静，脸上都没有露出一分情绪。</p>

虞世南不紧不慢地抬起手，往贺拔六野的手上伸去。贺拔六野手心溢出魔气，魔气侵入虞世南的喉咙。虞世南脸色不变，手捏住了贺拔六野的手腕。</p>

魔气也从虞世南的手心放出，侵入贺拔六野的手臂。</p>

两方交锋，虞世南更快一步，贺拔六野脸上已现黑色。</p>

虞世南眼神动了动，侧身避开了。</p>

两人对峙，黑雾与白冰互相碰撞，魔气与灵气分庭抗礼，谁也不让谁。</p>

大殿角落刮起一阵阵龙卷风，龙卷风越来越大，将要掀翻大殿天顶的前一刻，两人默契地同时停手。</p>

贺拔六野语气暗含威胁，“你不该动我的东西。”</p>

虞世南拍了拍衣袖，抖掉一片冰渣子，“不杀了他，我怎么给你收拾残局？”</p>

贺拔六野嗤笑，紧紧盯住虞世南，“那你收拾干净了？不过两个元婴化神，居然就这么放过了，到最后还不是我自个收拾的场面。”</p>

贺拔六野上前一步，提起虞世南的领口，“我的东西，被你白白毁了。”</p>

经过镜片的折射，虞世南的眸子晦暗不明，看不透眼神里的情绪。片刻过后，眼角堆起几叠纹路，他缓缓笑了，轻轻拍了拍贺拔六野的手。</p>

“被过去束缚那么久，是时候往前看了。”他声音放轻了些，语气感慨。</p>

贺拔六野抓得更紧了，手背青筋暴起，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松开虞世南的领子。</p>

“你管得太多了。”</p>

殿内的氛围倏地缓和下来。</p>

虞世南笑意愈深，“很久没喝一杯了，找个地方？”</p>

贺拔六野抬眸，瞥了他一眼，“去哪？”</p>

“九曲城，花灯节又到了。”</p>

贺拔六野眉头舒展，眼神流露出些许怀念的情绪，唇角翘了翘，“行，确实好久没去了。”贺拔六野摇身一变，换了身魔修装扮，修为也降到元婴期。</p>

虞世南划破虚空，一边说道：“还记得当年花灯节的时候吗？”</p>

“哪个时候？”</p>

“刚筑基那会儿，被一个万佛宗的和尚搭讪了。”</p>

“怎么可能忘？那和尚确实长得俊，她走来的时候，我们猜她搭讪的是谁，赌了不少灵石，我们互不相让。”</p>

“是啊，没想到那和尚居然出自欢喜禅，她约的不是我们中的一个，而是约了我们两个。”</p>

“吃完饭，以为她终于要表达爱意，结果她掏出一张大床房的钥匙，吓得我们赶紧溜了。”</p>

“从此看见万佛宗的和尚，心里都犯怵。”</p>

......</p>

此时，坤舆界，九曲城。</p>

偏僻的巷子内，两个人避开巡逻的大衍宗弟子，鬼鬼祟祟地往九曲城中央——花灯节主场赶去。男修走在前面，半强硬地拉着女修跟她走。</p>

“我都说了我不去，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看的？”身后的女修抱怨着。</p>

男修一边观察四面的动静，一边拖她走，“上次不是没好好看嘛，被卷进残指的事情里，最后还进了大牢。这次没有那女人，没有季禅子，没有残指，我陪你逛个够！”</p>

女修的唇角上翘了些，又迅速被她压了下去，她还是露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却不那么强要后退了。</p>

男修偷偷笑了笑，看出来了，也没戳破。</p>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玉成和柳依依。</p>

花灯节前几日，萧玉成想起柳依依曾提过想逛花灯节，于是去鬼樊楼找她，硬是求了好几天，才把她从修炼室里拖出来，拉来九曲城。</p>

不过柳依依还是大衍宗登记在册的叛逃弟子，于正道而言是邪修。他们不得不避开众人耳目，从邪修的途径入城，其中多花费了不少时间。抵达九曲城时，已是花灯节当夜。</p>

这是步云阶掌权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活动，为了昭显执法堂主的威严和能力，巡逻街道的修士增加了好几倍，就为了防止像上一次残指和涂鸣那样的事故。</p>

因此，萧玉成和柳依依赶往主街道也得小心翼翼，避开所有的巡逻修士。</p>

眼见主街道就在前边，他们还是被巡逻修士发现了。</p>

“等等！那边的两个，瞧着有些面熟。”</p>

五名巡逻修士围了过来，最高为金丹巅峰。萧玉成和柳依依不是对手，只能站住。萧玉成把柳依依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冲巡逻修士笑笑。</p>

“师兄，我也是大衍宗的弟子，面熟也正常。”说着，萧玉成掏出大衍宗的弟子玉牌，伸给他们看。</p>

巡逻修士摆摆手，示意他收起玉牌，眼神落在他身后的柳依依身上，“这位女修也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p>

柳依依绷紧脸，偏开头。萧玉成大笑出声，道：“几位师兄也真是的，搭讪女修的话都这么老套。她是我的女伴，师兄们还是......”</p>

“少说废话！”巡逻修士盯紧柳依依，语气越发严厉起来，“掀开兜帽，让我看看脸。”</p>

一个巡逻修士悄悄瞥到柳依依的脸，眼珠子瞪得极大，“她......是柳依依！前些年叛逃的大衍宗弟子！”众人闻言，连忙出手，包围了萧玉成和柳依依。</p>

萧玉成握紧柳依依的手腕，环视四周，思考着怎么带她冲出重围。</p>

巡逻修士把消息报上去，率先赶来的是封曜。封曜扫了一眼，登时明白了局面。</p>

萧玉成慌了起来，封曜可是副堂主，这还逃得掉。他突然后悔，不该带她过来。</p>

不料封曜没出手制住他们，反而对巡逻修士说了几句话，支走了巡逻修士。</p>

“封师兄？”萧玉成疑惑地看向他。</p>

封曜笑了笑，语气温柔，“这条路上巡逻修士多，你们还是换条路好。”他伸出手，给他们指了另一条小路。</p>

萧玉成和柳依依不知缘由，只好道谢。</p>

封曜摆摆手，“玩得开心。”说完便离开了。</p>

萧玉成和柳依依对视一眼，都弄不清状况，只知道如今平安无事了，便顺着封曜指的路过去。这条路极为偏僻，一路上没见着一个人。</p>

萧玉成发现，当年花灯节，残指追杀他们的巷子就在这条路上。</p>

还没走到那条巷子，身后传来调笑声。</p>

“哟，这不是萧大少吗？去年才说专心大道，怎么今年就带了个妹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