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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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 你不会是从沦陷界域来的吧？”</p>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警惕地盯住季子野, 立即退到安全距离, 离他远了些, 又四散开来, 不动声色地包围了他。</p>

化神期长老已经把季子野从后背放下来, 也用警惕的目光盯紧了。长老面色动了动, 最终还是站在季子野身前, 把他护在身后, 矛头对准虎视眈眈的众人。</p>

贺拔恕皱紧眉头, 似乎思索起来，他看了看势力单薄的季子野和长老, 又看了看围成一圈的众人，脚步动了。不是拐向天极界那边，而是退出了包围圈, 似乎不打算掺和进去。</p>

化神期长老气得剐了贺拔恕一眼，冷冷地挤出三个字，“墙头草。”</p>

季子野没空理会其中的勾心斗角，光是压在神识和灵魂深处的痛苦, 就剥走了他的大半心神。</p>

迟迦陵说完那句之后，就那么笑着看季子野，也没再说一句，极为冷静地等待着答复, 仿佛引起轩然大波的人不是他一般。</p>

然众人的眼神越来越毒辣，季子野没法再保持沉默。他先是环顾四周，最后定在迟迦陵身上, 故作淡定地说道：“前辈光是看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的界域？”</p>

迟迦陵笑了笑，对待季子野，没有众人那般如临大敌的感觉，更像是对于某种新奇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p>

“这倒不至于，能看出坤舆界，是因为坤舆界最有特点，至于你，我还真看不出从哪儿冒出来的，反正比坤舆界还过分。”</p>

季子野心里才松了口气，又被和郁的一句话提起来了。</p>

“天极界的道友不给个解释？人总归是天极界带来的。”</p>

众界域代表急迫地想知道答案，再暗中踩上一脚。和郁仗着众人的这股想法和气势，对季子野步步紧逼。</p>

化神期长老冷笑一声，“解释？九德界的，你想听什么解释？人是我带来的不错，这小子是抢了你东西，还是杀人放火了，要给你老什子解释？”</p>

长老回头觑了季子野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回去再收拾你</p>

化神期长老其实同众人一般，也看季子野不顺眼，甚至比所有人都更怀疑季子野，恨不得扒了季子野的皮看看底下的真实身份。然而再怀疑，那也是天极界、也是贺拔家族的私事，关上门来他们自己会处置，轮不到其他界域的人来指手画脚。</p>

和郁摇着纸扇笑了笑，面上没有怒意，更没有丝毫不自在。</p>

“道友别急，我们就是好奇，天极界不带自家人来，反而带个异界修士来，天底下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听说道友是贺拔家族的长老，旁边这位也是贺拔家族的少主，这么想来，你们带这位小辈来，或许不是天极界的任务，而是贺拔家主的授意。”</p>

“至于贺拔家主，也不是我们怀疑他，毕竟诸天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说到这儿，和郁故意顿了顿，给众人思索回味的时间，等众人脸上都露出后怕的神情，他才继续说道，“大家都有目共睹，也不是想对天极界的内部事务说三道四，不过是我们心底还是有些芥蒂，想弄个明白。”</p>

和郁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不仅传入了众位代表耳里，也钻进了闭眼参悟的众人耳朵里。不少人都睁眼看了过来，饶有兴致地观赏这场闹剧。</p>

只有卦辞界的无谶巍然不动，眉头眨都没眨一下，依旧沉浸在参悟之中。</p>

四面八方众多视线射了过来，几乎要把季子野射成筛子，长老挡得住一面的人，挡不住这么多人。</p>

季子野在识海拼命呼唤虞世南，闪电一般的噼啪声阻断了两人的通讯，以至于他没法听清对面的虞世南说了什么。许久过后，闪电倏地消失了，虞世南的嗓音却有些变了，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般，压着沉重的喘息声。</p>

【不要慌。】</p>

季子野瞬间舒了口气，就像是遭遇海难的人抓住了浮木，得救之后，却又怪浮木不够好，贪心不足，恨不得出现的是条小舟。</p>

【又不是你身陷险境，你肯定不慌。】</p>

对面的声音停了，季子野心里慌了起来，又放不下脸面道歉，于是缓了缓语气，【怎么办？】</p>

【按我说的做。】</p>

季子野不喜虞世南，却也相信那老货的能力，眼下除了信他，也没别的办法，便依照虞世南说的做了起来。</p>

季子野强压下神识的痛楚，挥开身前的化神期长老，眼神死死盯住和郁，缓缓朝和郁走过去。</p>

话说和郁也注视季子野，打算借着众人的压力，逼得季子野挪开眼神。没想到季子野非但没怯懦，步步逼近，和郁反倒被压住了。</p>

和郁看着季子野，觉得这小子就像突然间换了个人一般，气势陡然一变。</p>

在场众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却没有一人有和郁感受得深刻。一个身上满是黑色符文的人朝自己走来，黑色符文在皮肤上颤抖游走着，随着那人的逼近，和郁觉得那边的黑色符文会跳到自己身上来一般。</p>

季子野开口了，“想弄个明白，前辈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p>

和郁扬起唇角，自以为把对方逼到墙角，便问道：“你来自哪儿，为何身上有这么多黑色符文？”</p>

“我来自哪儿？”季子野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一共五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和郁得仔细去听才听得清。就在这个时候，季子野的声音又猛地拔高，吓得和郁往后撤了一步。</p>

“与你何干！”</p>

和郁眼睛收缩了一下，“你！”</p>

“每遇上一个人，前辈都要问问对方的出处来历不成？怎么着，来路厉害的就去结交？来路不行的，前辈就上前踩上几脚？九德界的德行就是这样的？”季子野又上前了，“我身上的黑色符文，又不是我弄的，何必问我？去问疏狂界的修士不是更好？”</p>

和郁的问题全被绕了过去，季子野什么都没回答。</p>

和郁又把贺拔六野拿出来当靶子，“道友说话过分了些，我也不想深究你的身份，不过是想有个底儿，我们在场这么多人能安心些。毕竟诸天大会的时候，贺拔家族禁地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你又是贺拔家族派出来的，我们大家放不下心。”</p>

季子野嗤笑，“放不下心？你一个化神期，怕我一个筑基期，这话说出去，未免笑掉大牙。还是说......”他扫了众人一眼，“在座这么多大能前辈，都放心不下我？”</p>

众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p>

话题被扭曲，和郁连忙拉回来，“道友何必强词夺理？我们并非怕你，而是怕你造成危害。这儿是天问碑，传说中镌刻着【世界的终极】的地方。如迟前辈所说，黑色符文的刻度代表着被疏狂界天道厌恶的程度，你这样，谁知道会不会出事？”</p>

“天问碑屹立多少万年不倒，怎会因我出事？再说了，我能不能来，能不能参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疏狂界说了算。”季子野转身对着迟迦陵，双手叠在一起，鞠了一躬。</p>

“前辈，您来给句准话，我这样的，能不能参悟？”</p>

话语不怎么恭敬，语气却带着几分请教的意味。</p>

季子野偏头看了和光一眼，说实话，光从外表来看两人身上的黑色符文差不多，不过黑色符文施加在他身上如同虫蚁蚀骨，她却没有任何异样。</p>

迟迦陵也觑了和光一眼，拖长着声音道：“参，是肯定能参的。天道规定，天问碑允许任何生灵参悟。哪怕是个万恶不赦、被诸天万界追杀的邪修，进了扶桑树的范围，也得保他参悟的权力。”</p>

季子野闻言，挑衅地看了和郁一眼，语气又变得一点也不饶人，“疏狂界敞开界门，允许众生自由出入，我能不能来，走不能走，归疏狂界说了算，何时轮得到九德界的人说三道四。”</p>

和郁被逼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再问。</p>

迟迦陵看烦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躺下了，嘴里叨叨道：“不就问一声，至于闹得这么冲？”他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季子野一眼，“该不会说中了什么吧。”</p>

事态闹成这样，连天问碑的守墓人都放过了，众位代表也不好越俎代庖再多说些什么。</p>

季子野不再看众人，独自挑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参悟起天问碑来。化神期长老坐在旁边，便于看惯。贺拔恕抬眼看了看天问碑，嘲讽地笑了笑，没去参悟，径自走到一旁歇了起来，眼神却一直贴在季子野身上。</p>

和光方才一直没出声，毕竟她也是一身符文，不想上去惹得一身骚。不过，她的眼神也一直黏在那筑基期修士身上。他走向和郁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摆，步伐不稳，他身上又没什么伤口，若说是痛苦的副作用，也能勉强说得过去，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p>

于是，她走向那筑基期修士后边，隔了段距离，才坐下，这样既能观察到那家伙的动静，又不会被天极界修士猜到她的想法。</p>

其他界域的代表也各自坐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避开了季子野，也避开了和光。他们都不想挨着这么两个古怪又诡异的人，谁知道参悟过程中会出什么事情。</p>

和光左右看了看四面的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闭上眼，眼皮还没完全闭上，天问碑上的符文仿佛脱离碑体，扒开她的眼皮子，钻进她的视野。</p>

随着眼皮的合拢，金色的世界也缓缓在脑海里浮现。</p>

亮堂的空间，波动的浮光，从天而降的金色光壁，壁上刻着无数个字。</p>

和光还没来得及去仔细辨清那些字，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振聋发聩，“你是谁？”</p>

她怔了一下，紧接着光壁上的字射入眼里，全都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p>

这时，周围响起嘈杂的讨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