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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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央。</p>

和郁只身面对成千上万的天魔, 一身青衣早已浊成黑衣，纸扇的边角也破得坑坑洼洼。若是平日，顾及到君子礼仪, 定然要换一身着装才行，然而眼下并没有那等余暇。</p>

天魔一群接一群扑上来, 稍有分心，就会被撕个粉碎。</p>

他知道很可能撑不过这一次了, 然死也要死得其所。君子之风可不容许他这么不体面地死在这儿，死在这群肮脏的天魔嘴里。</p>

和郁扬手扇出一阵强风, 挥退四面的天魔, 借此机会喘口气, 扭头望向无谶，急切地喊道：“你就这么干看着？”</p>

无谶还是盘腿端坐在阵点，眼睛闭着, 一派镇定自若，不像在满是天魔的山谷，反倒像在安全的门派里闭关。</p>

无谶不紧不慢地睁开眼，没给周围的天魔一个眼神，直直地看向他，“否卦，注定了的，无可挣脱，道友不如同我一起......”</p>

“你再卜一次！”和郁快被无谶逼疯了, 一时之间忘记君子风度, 打断了无谶的话。他又舒了口气，试图镇定下来，“再卜, 说不定卦象变了。”</p>

无谶此人有些不通情理，然和郁让他卜卦的时候，他还是会卜的。</p>

无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龟壳和铜钱，又卜了起来。</p>

天魔又围了上来，和郁没功夫看他了，转身对付天魔。清脆的撞击声压过天魔的嘶喊声，一下不落传进和郁耳里。</p>

铛，撞击声停下，身后仅传来一个字。</p>

“否。”</p>

和郁忍不住气笑了，懒得回头去看，他知道无谶又闭目养神了。</p>

天魔越围越近，已经侵入到最后一层阵法——内阵之中。和郁有心想把它们驱逐出去，然体力不济，灵力也在之前的大战中消耗大半，实在无能为力。</p>

对战拖得越久，他不禁思索其中的意义，天问碑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他能从这个看似没有任何用处的对战中得到什么。</p>

寻常的人与人、人与异族之间的对战，他能积累战斗经验，以便为下次对战作准备。这是最明显的好处，战斗途中的交流，看透对手的性格，加深两人的感情或除掉对手，算是附属品。</p>

眼下他同天魔的对战，他没看到任何一点用处。这些天魔有经验有技术，却没有生灵那种多样的性格，脑子除了吃掉他别无其他。</p>

更别说积累战斗经验，出了天问碑、回到九德界，难道他还能碰上天魔？难道九德界会被天魔入侵？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真入侵了，这些经验有什么用？他不认为九德界能撑过天魔的袭击。坤舆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无数个沦陷的界域才成就一个幸存下来的坤舆界，九德界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p>

越往下想，和郁越陷入迷惘，他清楚自己可能被魔气入侵了，他想摆脱出来，心里又疲乏得积聚不起挣脱的心思。</p>

就在这个时候，身前闪过两道红光。</p>

和郁猛然回神，视野被一张狞笑的面庞占据，那两道红光赫然是一双赤目，目如利刃，噗哧一下扎醒了他。</p>

嘎——</p>

纸扇被这只天魔一嘴咬住，碎了个口子。</p>

和郁看见这只天魔的全貌之后，才看出它和其他天魔的不同。</p>

按魔气来算，它应该算是魔相级别。不同于其他魔相的全魔形态或半人半魔形态，它居然是全人形态，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天魔的黑雾样子。</p>

如果和郁见过谈瀛洲的话，就会发现这只天魔眉眼间和谈瀛洲有几分相似，身材、着装也一点不差。不过它举手投足间没有谈瀛洲那么像个人，还是只十足的天魔。</p>

和郁垂眸瞥了手背一眼，黑色的魔气顺着伤口往肉里钻去，他以手化刀，果断地削去手背周围的肉。血色的肉掉在地上，瞬间被染成黑色，化为灰烬消散了。</p>

“你是它们的老大？”</p>

这只天魔随意呸地一声吐出肉，环顾四周形态各异的天魔，咧嘴笑了笑，“算是。”</p>

和郁又问，“你有名字吗？”</p>

“鸦隐。”</p>

这时，和郁感觉到身后传来风声，连忙侧身，一只天魔贴着他的身体冲过来，显然来暗算的。和郁反手捏住天魔的后颈，扔开了。</p>

天魔轱辘滚到鸦隐脚下，还没爬起来，又被一脚踩住脑袋。</p>

“蠢货，居然敢冲在我前面。”</p>

那只天魔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忙不得扯住鸦隐的衣袍，连声告罪，“我不敢了，我刚刚没注意到您来，我再也不会了，饶......”</p>

天魔的话还没说完，就砰的化作一滩黑雾。</p>

鸦隐猛地大吸气，把那只天魔留下的魔气全吸了个干净。</p>

四周的天魔不动了，和郁感觉到身上的视线少了许多，天魔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鸦隐身上。和郁趁机松了口气，一只总比一群好对付。</p>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证明和郁想错了，鸦隐比那一群还棘手得多。</p>

更严重的是，它的目标直取无谶，无谶依旧一动不动，丝毫不防守。</p>

和郁只能扬扇去挡，咔嚓咔嚓，扇骨咬掉大半。而且鸦隐的实力远超一般魔相，和郁有预感，哪怕是没有消耗灵力的全盛时期的他，也不是鸦隐的对手。</p>

从一开始，和郁就处于下风，没过多久，就被打进内阵。</p>

和郁趴在地上，奋力想爬起来，手掌传来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扭头去看，一支黑箭贯穿他的手掌，把他钉在地面。</p>

黑影陡然罩下来，鸦隐沙哑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p>

“就不行了？”</p>

和郁想反驳，张嘴就变成痛声，另一只手掌也被贯穿了。</p>

他抬头，只见鸦隐手持魔气黑刃，往他的脑袋扎下来。他想躲，可是全身都被钉在地面，动都动不了。</p>

说不定真要结束了，和郁心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