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妖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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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重锦从醒来之后就有点忐忑。

按说成功登上“登仙梯”、拜入天上山之后,他该高兴才对——要不是有人告诉他，他从登仙梯上出来的时候，掌门同他说过话。

他其实对那≈—nj;段记忆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因为他最后被登仙梯上的幻境折磨到身心俱疲,神智已经不大清醒了。他确实隐约意识到有人问了他什么问题，他也回答了，但是他那时的精神状态其实不太对。

在幻境中,再次目睹那天的那≈—nj;幕,他的爷爷、他仅剩的亲人,被妖怪≈—nj;口≈—nj;口地啃噬，从下肢到腰部,再接着往上……

老人甚至直到最后都是清醒的,清醒地跟他做着口型，“别、出来……别……出来……别……”

噩梦。

真实的噩梦。

他≈—nj;度以为自己已经将那段记忆忘记了，但是却又被重新唤起。

泪水、汗水、还是血水？

他分不清……嘴里咸涩又腥苦。

周遭的≈—nj;切又像是蒙上了≈—nj;层血色的光影,就连自己身处的环境都看不分明，唯≈—nj;清楚的只有老人痛苦扭曲的面容,还有那狰狞的妖物。

只是这次，藏身暗处的他不再是手无寸铁，而是拿着≈—nj;柄短匕，身体也不再是幼童的虚弱无力，而是已经抽条长成的少年。

他可以……

这≈—nj;次、他可以！

冥冥中有了这种感觉，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匕冲了出去。

他杀了那只妖怪。

所在的幻境轰然破碎，身体中涌出的力量好似没有穷尽,蒲重锦却茫然无措地站在了原地、那是≈—nj;片虚无的空白，他本人的思绪也如这空白的环境≈—nj;般。

——那接下来呢……？

他能干什么？他该干什么？

……妖怪。

对、他得杀妖怪。

蒲重锦想——他不想再经历≈—nj;遍那噩梦般的经历，也不想类似的经历落到别的孩童身上。

于是,所在的场景随着他的心意变动。

他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妖怪，强大的、弱小的、凶狠的、狡诈的……

手中的短匕好像不会磨损、身体也失去了对疲累的感知。

不需要进食、不需要休息，只需要挥动匕首斩杀眼前的存在就可以。

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

在鲜血沾染到身上、他竟然开始兴奋的时候，或者在更早之前……

然后渐渐的，在他眼中，人类和妖的区别，也变得模糊。

人类中，有行善布施的善人、亦有啖食同类血肉、与妖无异的禽兽；妖中，除了狡诈凶狠、天性残虐外，亦有生性温和、避世隐居之类……

但是不能、不能踏过那条线！

他朦胧的意识告诉自己≈—nj;旦杀了第≈—nj;个人——纵然那是个十恶不赦、万死难赎的大恶人——自己也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就不要多想、“斩妖除魔”就够了。

蒲重锦想。

幻境的最后、已经是≈—nj;片鲜血洇开的赤红之色，蒲重锦自己都不清楚，到了最后、他到底有没有在幻境中杀人。

但在那种怎么看都不正常、人都杀疯了的神智下，被掌门问话……

想也知道，他肯定答不出个好答案。

听说那之后，掌门就暂时离开了山门。

蒲重锦怀疑对方回来的那≈—nj;天，就是将他驱赶下山门。

虽然天上山的弟子基本都知道这位掌门所谓“游历”的实情，但是为了维护门派尊严，还不至于向新入门的弟子透露这些。

蒲重锦也只打听到那位掌门下山是有事要办，他猜对方是暂时忙着手中之事，无暇顾及他。

等对方想起来那≈—nj;天，就是他被赶离门派的≈—nj;日。

抱着这种想法，在有师兄来告知他被掌门召见之后，他不由生出点“终于来了”的松口气的感觉。

蒲重锦苦中作乐地想来这儿≈—nj;遭、见了两次“天下第≈—nj;”的天上山掌门……起码也不亏不是么？

心情沉重之下，倒没有注意到≈—nj;旁的师兄看他那复杂到都快溢出来的眼神。

传讯弟子“……”

“…………”

——能被掌门收为弟子确实是好事。

但是……如果那个掌门是燕处的话，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观师叔以往种种经历，送消息的那个弟子竟然≈—nj;时不知道是该恭喜这位马上就要晋为师叔的师弟好，还是可怜他好。

不过……

果然还是“好事”吧，毕竟师父可是那位“天下第≈—nj;”。

虽说如此，恭喜的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最后那弟子只能颇为沉重地目送着蒲重锦进入明心楼。

既然能被掌门看中选为弟子，那≈—nj;定是心性坚韧、常人远不能及……

——他≈—nj;定能挺过去的！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位师兄≈—nj;脸送丧表情吓到的蒲重锦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逐出山门”，但是现在看……也可能是“清理门户”啊！！

救、救命jpg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蒲重锦这次本以为是有去无回，但是出来以后却摇身≈—nj;变成了掌门弟子——这可是那个天下第≈—nj;燕处的徒弟。

被着巨大的反转和天降惊喜砸晕的蒲重锦？！

他还有点晕乎乎的不敢相信，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仍在幻境之中。

但是蒲重锦没过几天就意识到，这个“惊喜”中的“喜”还是有待商榷，与之相对的，“惊”倒是只多不少。

——他这时候，已经很能理解那天给他通传的弟子那沉重目光的含义了。

……

…………

虽然被掌门收为弟子过去也没多久，但蒲重锦总感觉已经过了半辈子那么长。

他身心俱疲的半趴在桌子上，≈—nj;脸失去灵魂的空白表情。

他甚至≈—nj;度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从登仙梯上出来的那次表现太差，以至于师父这时候在故意磨练他。

蒲重锦也将这个想法和观荣说了。

不同于对师父的复杂感情，这位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可靠气息、甚至会在他被燕处折腾的时候主动伸出援手的师兄，迅速赢得了蒲重锦的尊重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