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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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p>

沈挽情安逸了。</p>

一安逸就睡得更加香甜了。</p>

谢无衍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赖在自己身上的沈挽情，陷入沉思。</p>

他今晚心情很糟糕。</p>

所以原本是准备直接干脆利落地将沈挽情折腾醒，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p>

但是看见沈挽情跟只小猫似的这么蜷在自己身旁，甚至还将脑袋搁在他的膝上不肯挪开时，谢无衍突然就不想将她弄醒了。</p>

谢无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p>

沈挽情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脖颈扣住大半，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将其折断。</p>

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p>

只是将手轻轻挪开，顺带拨开她搭在脸上的几缕碎发，撸猫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p>

沈挽情哼哼唧唧地拿头蹭了蹭他的掌心。</p>

很痒。</p>

谢无衍没动。</p>

他靠着床沿，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在这世上到底活了多久。</p>

时间太长，他记不清了。</p>

在天道宫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是在地牢里度过的。伴随着全是腥臭味的湿气，和冰冷的锁链。</p>

地牢上空有一扇天窗，多数时候都是雾蒙蒙的。</p>

没有鸟兽，也看不见云月。</p>

后来他从天道宫逃了出去。</p>

对于魔域来说，他曾经是作为天道宫的走狗，残忍猎杀了自己族人的刽子手。对于那些修士来说，自己是一个冥顽不化，暴虐难改的恶徒。</p>

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地方。</p>

天道不容，魔道也不容。</p>

所有的人都说，他一定会惹得生灵涂炭。</p>

之前没有人给过他选择，之后也没有。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p>

他毁了一个地方，在那里筑起了自己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p>

他就这么孤独而又安宁地活了下去，偶尔会踩在玄鸟背上四处转转，戏弄似的看着那些人见到他时，又惊又惧的表情。</p>

他这样过了许多年。</p>

活着和死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p>

“啊秋”</p>

沈挽情鼻子蹭得有些发痒，皱着眉头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p>

谢无衍低头看她。</p>

像这样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身旁，这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还是头一次。</p>

这样一来，显得自己也像是个正常人。</p>

*</p>

沈挽情觉得，昨晚是自己这些天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就像是在空调房一觉睡到自然醒一样，整个人神清气爽。</p>

她翻了个身，闭着眼伸了个懒腰。</p>

然后一伸爪子，摸到个柔软冰凉的东西。</p>

好像是头发。</p>

…等等谁的头发？</p>

自己难道又遇到鬼了？</p>

沈挽情瞬间清醒了，她立刻坐直身将枕头一抱，警惕地睁开眼。</p>

谢无衍靠在床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紧闭，薄唇紧抿，眉头也稍皱着，看样子似乎是在小憩。</p>

“！！！”</p>

沈挽情傻了。</p>

这还不如遇到鬼。</p>

感情昨天自己拿这位祖宗当了一晚上人形抱枕？</p>

她抱着枕头瞪着眼睛看了谢无衍好一会儿，见他一点动静没有，才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伸出手试了试他的鼻息。</p>

还有气还有气。</p>

就当她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谢无衍眼睫稍动，掀起眼皮，朝她望了过来。</p>

沈挽情吓了一跳，她立刻缩回手，等了一会儿，想等这位祖宗主动开口。</p>

但等了好久，发现他好像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p>

情况陷入僵局。</p>

沈挽情想了老半天，觉得自己如果不说些什么，两人能在这大眼瞪小眼看一天。</p>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从自己怀里拿出枕头，直起身垫在了谢无衍的脑袋后面，然后又抽出被子非常敷衍地往他身上盖了下。</p>

接着又慢吞吞地从他身上爬了过去，踩着鞋子站稳，转身朝他鞠了个躬：“好了，您继续睡吧。”</p>

谢无衍：“……”</p>

我看你比我更不像正常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