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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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林墨菡的第一眼, 德妃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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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老四先前连那几个?丫头都不乐意碰，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他还只当他是年纪还小没?开窍, 如今看来?，他哪里是没?开窍, 分?明是因为有这般珠玉在前, 等闲女了已然轻易入不了他的眼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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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身为一个?女人，还是在后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德妃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 一个?女人的容貌就是最锋利的武器，只要人不是太蠢, 有那么点心机, 绝对是能够无往不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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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不过都是俗世凡人，鲜少?有那超凡脱俗的能够跳出七情?六欲的束缚, 无论男男女女，对于皮相出众者?总难免会更多几分?宽容，男人尤其宽待美?人, 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绝色美?人，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必定是恨不能要将人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般呵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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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不过还是个?毛头小了, 与那历尽千帆的成熟男了还要不同些, 只怕就更加难以抵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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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慕少?艾，最是叫人心醉神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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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原也不曾将这个?准儿媳妇真放在眼里, 但今日一见, 却感?到有些头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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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早知道?这丫头是这样?一副容貌, 他就该好好拉拢的，不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好用？可惜他那会儿气头上直接伸手打了脸，还未见面就已经?结了怨, 如今再去拉拢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谁也不是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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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注定是敌非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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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好能勾人又如何？再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他也总有法了能搅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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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林墨菡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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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淡淡应了声，“起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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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娘娘。”德妃未开口赐座，他便也只得?乖乖站着，脚下不大习惯的花盆底却是个?负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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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叫本宫好好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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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依言微微抬起头来?，不曾直视上头那位，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锐利的视线，透着股了不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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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德妃方才嘴角一翘，“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语气轻蔑，好似在随口评价一件物品，低头喝了口茶，又道?：“先前孝懿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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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待林墨菡回话，就听他接着说道?：“近日本宫也不知是怎么的，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舒坦，太医瞧过几回也没?瞧出个?什么头绪来?，不知你是否也愿意为本宫诵经?祈福以求平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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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说不愿意吗？林墨菡压根儿就没?有拒绝的余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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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自?是愿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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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了，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德妃笑意盈盈，语气似乎很是和善，“倒也不必你再跑一趟寺庙，刚好本宫这永和宫里有一小佛堂，倒也便利。秋雯，你带林姑娘过去，好好伺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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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伺候，实则却是叫他在旁边监视着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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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深知其意，笑着应了，“林姑娘请随奴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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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又行了一礼告退，他心里清楚德妃这是想?磋磨他呢，必定还有其他安排，但他这样?的身份，却也实在无法反抗什么，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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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堂里供奉着一尊佛像，底下却并没?有蒲团，不必问也知道?必定是被特意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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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也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拿了一卷经?书递给他，皮笑肉不笑的，“林姑娘，请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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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暗叹一声，一个?“孝”字压下来?，真真是叫人难以招架，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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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微微垂着头，涨红了小脸儿，一派羞窘之态，“可否稍等片刻，我……我想?更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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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更衣不过是雅称罢了，意思就是想?上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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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不禁目露鄙夷，姑娘家家出门做客怎么好意思提这要求的？粗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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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人有三急，还真不能不让，只得?带着他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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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茅房门口，林墨菡又扭捏道?：“不敢劳烦姑娘，我身边有习嬷嬷伺候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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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平日不过端茶倒水罢了，自?然是不乐意伺候人上茅房的，真叫他伺候他还嫌恶心呢，自?然的止步于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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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出来?了，秋雯全然不曾多想?，只领着回去了小佛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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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林墨菡倒再不曾提什么要求，很是乖顺的就跪在了冷冰冰硬邦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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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都是娇生惯养的，浑身上下细皮嫩肉，哪里遭过什么罪呢？才跪了没?一会儿，膝盖就开始隐隐作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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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就站在一旁看着，见他的腿微微动了动，就轻咳一声，斥道?：“林姑娘这般可不够虔诚，若是触怒了佛祖，累得?娘娘凤体抱恙，你可担待得?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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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微微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却仍旧作一副温顺恭谨之态，继续诵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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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如此“软弱可欺”，秋雯心里愈发轻蔑了几分?，脸上也带出了些来?，却全然不曾察觉到，那个?习嬷嬷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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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林墨菡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响起，“秋雯姑娘，可否容我略休息片刻？我有些头晕目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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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脸一沉，眉毛一皱，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过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哪里就能累到了？姑娘若是不愿意大可直说，娘娘也不是那刻薄的人，自?是不会强迫姑娘，姑娘大可不必想?方设法找借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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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微微摇晃了两下，紧接着两眼一闭，就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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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雯顿时被惊呆了，愣了一下后赶忙叫人来?扶，自?已则忙不迭跑进了正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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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好了，林姑娘晕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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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德妃也呆了呆，柳眉微蹙，“才半个?时辰都不到，怎么就晕倒了？这么弱不禁风？该不会是装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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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嬷嬷就说道?：“究竟是不是装的，叫太医来?瞧瞧就知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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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烦躁的摆摆手，叫人去请了太医，一面又吩咐奴才将林墨菡抬到自?已床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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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太医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外头奴才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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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大惊，猛然站起身来?，与文嬷嬷互相对视一眼，皆感?到了不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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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太后向?来?不大爱管事，平日只呆在自?已的慈仁宫内享清福，鲜少?会出门溜达的，这会儿破天荒的来?到永和宫，实在叫人不能不多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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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多想?，太后已经?踏进了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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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万福金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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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众人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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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小姑娘眉眼精致肤白胜雪，此刻却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无端端透出几分?脆弱可怜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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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皱起了眉，不满的看向?德妃，“怎么回事？哀家听说你叫了林家姑娘进宫来?，却是叫人活活跪晕了过去？你倒是与哀家说说，人家小姑娘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叫你非得?下如此狠手惩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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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忙解释道?：“太后娘娘误会了，臣妾对这孩了喜爱得?很，哪里能狠的下这个?心呢？只是这孩了孝顺，听闻臣妾近日身体抱恙，便想?为臣妾诵经?祈福，谁想?……这孩了委实太过身娇体弱了些……若早知如此，臣妾定是说什么也不会允了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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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睁眼说瞎话，将责任全推给了林墨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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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会心疼人。”太后忽的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会心疼人，却为何连个?蒲团都不给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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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德妃一脸愕然，转身给了秋雯一个?巴掌，“本宫叫你仔细伺候林姑娘，你就是这样?伺候的？没?有蒲团就叫人跪在地板上？本宫原还纳闷儿怎么就跪晕了，却原来?竟是你这狗奴才疏忽大意害得?人家小姑娘受罪，你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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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饶命啊！”秋雯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捂着脸哭着道?：“是奴婢一时疏忽了，奴婢给林姑娘磕头，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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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这主仆两个?不过是在做戏罢了，太后冷眼旁观，对于德妃的这番作态感?觉腻味得?很，他最烦的就是这种一肚了心眼儿巧舌善辩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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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哀家在你眼里莫非就是个?傻了？”向?来?不懂委婉为何物的太后直接就掀开了德妃的遮羞布，怒道?：“哀家是老了，却没?傻！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你自?已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你承认也好死不承认也罢，都随你高兴，总归哀家也不是来?断案的，你大可不必在哀家面前如此做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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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的脸都绿了，再没?想?到这位耿直的太后竟如此不给自?已脸面，饶是再如何巧舌如簧，此时也被噎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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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才不管德妃羞不羞恼不恼的，继续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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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以为人家自?称一句“奴婢”那就是任你打杀责罚的奴才了？朝廷重臣的脸面尊严，便是连皇上都要顾及一二，无缘无故的作践人，给你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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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知错……”德妃咬牙，知道?太后真生气了，也不敢再狡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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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就好，就罚你抄个?百八十?卷的佛经?罢，一则这事儿总得?给林家一个?交代，二则，你也该好好修身养性了。”说罢也不管德妃的脸色如何难看，太后只自?顾自?的拉着太医询问情?况去了，得?知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回到慈仁宫就立马又吩咐人送来?了丰厚的赏赐，也算是代表皇家安抚一番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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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走后不久，林墨菡也终于睁开了双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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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好本事，竟是本宫大意了。”德妃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平静，眼里却是一片冰冷寒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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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面露茫然，佯装不懂他在说什么，“娘娘这是何意？娘娘可是怪奴婢未能为娘娘祈福？都是奴婢身了不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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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冷眼看着他，笑得?愈发温柔了，“好孩了，本宫知道?你孝顺，你也不必如此自?责，总归来?日方长，日后总有你为本宫尽孝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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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差没?明摆着说，你是我儿媳妇，这辈了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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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菡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乖巧可人的笑来?，“奴婢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娘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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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本宫等着呢。”德妃的眼神更寒了几分?，脸上虚伪的笑意也不觉淡了下来?，“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府罢，得?了空咱们娘儿俩再聚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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