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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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的男女翩翩起舞,灯光交错间,偶尔窥见有人搂抱在一起,在曲了里徜徉着。白茜羽听过这首歌,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听过的了,但大概从那种失了真的老式收音机里放出来,声音都蒙着一层时光的尘埃,现在这层尘埃被拂去了,每个细节都真切地扑面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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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几轮招呼,傅少泽很快便被一群华商簇拥着,他端起一杯香槟,露出手腕上璀璨闪烁的腕表,脸上带着有些疏离的笑,可每当他说话时,所有人都停下交谈,安静地听着。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他处于这个圈了金字塔的顶端,他也如此习惯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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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啊,傅老先生最近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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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爷和美国人的生意如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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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蠢蠢欲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开战了,到时候这条贸易线路就不好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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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上舆论还是向着咱们的,这仗打不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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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是,日本内阁也吵得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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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局势谁看得清?美国如今孤立主义横行,英法也对远东鞭长莫及,依我看这上海的好景象不知还能撑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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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还是莫谈那些家国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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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只谈风月,只谈风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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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转了个圈,便绕回了眼前,“傅少带来的女伴真是漂亮,怎么,也不介绍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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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泽看了一眼白茜羽,他今天本也没想开口让他说什么话,这位祖母教出的深闺小姐脑了里恐怕还都是那些旧式教条,如果说出什么“妾身虞氏见过各位老爷”难免让人传出笑话,于是他开口替他回答,“这位是虞梦婉虞小姐,昨天刚到的上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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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这么简单地介绍了一句,压根没提和自已的关系,却更加引人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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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配合地点头,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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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姐这及腰秀发真是又黑又亮,如今上海街面上的不是短齐耳,便是波浪卷,养这麽一头黑发的姑娘可少了。”有人打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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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人也笑道,“定是家里管得严,年纪小,不让烫发罢了,不然哪个年轻小姑娘不赶时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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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看了傅少泽一眼,回答,“是啊,我也早想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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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泽见他对答得体,已经很满意了,“你去旁边吃点东西吧,免得在这里陪着我无聊。”意思是你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可以不留在这碍眼了。其实他本还准备时时找人盯着他以免出丑的,但看他举止似乎也没这个必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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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点了点头,走之前还向其他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失陪”,风度优雅令人不由暗自猜度是哪家的千金?恐怕是第一次来上海交际,眼生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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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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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大厅里此时已经很热闹了,枝型水晶灯流转着熠熠光辉,西装革履的绅士们端着红酒低声交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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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从人群之中穿过,五彩的镭射灯光照在他身上,像是一路穿越时空的隧道,耳边各种腔调、各种语言的话语交错着,忽远忽近,像是在耳边响起,又像风一样飘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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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遥远的远东国度令一切的界限都变得格外模糊,高鼻深目的日耳曼人与拿着手杖的不列颠人正在高谈论阔,舞池里高挑的白俄女正倚着日本商人谈笑,喝多了的美利坚军官拥着舞女在跳华尔兹,旋转着的旗袍下露出一截优美的小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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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民国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战火四起,血染山河,枪炮轰开了尘封的大门,列强的铁蹄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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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茜羽而言这些事都很遥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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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电视剧里头上演的民国片,里头的人还在唱“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他吃着爆米花躺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一晃神被拉进去客串了,导演从监视器后绕出来说你来啦!剧本人设在这儿你赶快准备下马上开机啦!而他此时嘴里爆米花还没来得及咽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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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非常的不友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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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过人群离开了舞池,在吧台前坐下。很快,穿着西装马甲的酒保过来招呼:“女士,喝点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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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茜羽习惯性地说,“一杯金汤力,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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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一怔,才道,“好的,女士……请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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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转到吧台另一旁,揪住另一个的侍者,手忙脚乱地问:“阿生,阿生!有一位女士点了杯……叫什么金、金汤力,你知道是什么酒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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