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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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京城动静闹得没完，楼荃一直没机会询问此事，但见楼喻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想必父王并无大碍。</p>

楼喻安抚道：“大夫说得静养。”</p>

“那就好。”</p>

楼荃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庆州与亲人团聚了。</p>

本以为谢家事毕，京城会消停一段时间。</p>

可老百姓们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京城就发生一件极其骇人听闻的事。</p>

昨夜有几个藩王、世子不幸身亡！</p>

据说是被京郊小股流民残忍杀害的。</p>

一大早陈尸宣武门外，被提前赶到城门排队的百姓看见。</p>

据说死状极惨！</p>

楼喻得知消息后，长叹一声，吃饭都没胃口了。</p>

对私自离京的人，皇帝根本不会手软。</p>

这一招杀鸡儆猴，用得炉火纯青。</p>

他刚放下碗，院门就被拍响。</p>

“阿喻！你在不在！”楼蔚在门外焦急喊叫。</p>

冯二笔去开门。</p>

楼蔚风一般地钻进来，连阿大都跟不上。</p>

“阿喻，死人了！”</p>

他面色苍白，顾不上礼数，直接坐到楼喻对面。</p>

楼喻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来做什么？”</p>

“我……”楼蔚压低声音，“死的都是寿宴上严词拒绝削藩的，阿喻你说，陛下不会真要杀了咱们吧？”</p>

楼喻问：“你出发前，沧王可有交待你什么？”</p>

“没啊，父王就说让我到京城吃好喝好玩好。”</p>

楼喻：“……”</p>

这父子俩心真大。</p>

他又问：“那你觉得，在你爹心中，你和军权谁更重要？”</p>

“当然是我！”</p>

楼喻便笑了：“那好，下次我入宫，叫你一起。”</p>

“然后呢？”楼蔚不解。</p>

阿大则问：“殿下难道真的要放弃军权？”</p>

楼喻很直白：“我这个人惜命得很。”</p>

“那我也放弃吧！”楼蔚果断附和。</p>

阿大：“……”</p>

他要如何跟自家殿下解释，这位喻世子一看就是心有成算的呢？</p>

喻世子真的会上交军权？</p>

几位私逃藩王、世子的死，狠狠震慑住其他藩王、世子。</p>

不敢出逃的都是惜命的，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p>

剩余藩王、世子，一同来找楼喻。</p>

楼喻一脸震惊：“你们什么意思？”</p>

一世子道：“你那日在寿宴上，不是挺上道的吗？”</p>

楼喻：“那凭什么让我先陈情陛下？刚死了几个人，我就去找陛下上交军权，我难道不要脸面的？”</p>

“反正你在京城又没什么好名声！”</p>

楼喻翻个白眼。</p>

“不干！”</p>

双方剑拔弩张，楼蔚忽然站出来说：“我去！”</p>

阿大拦都没拦住，一脸郁卒。</p>

别看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上交军权保命，可一旦事毕，所有人的矛头都会指向这个出头鸟。</p>

人心难测。</p>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p>

楼蔚点头：“我不反悔，但我现在还不想去。”</p>

“你开什么玩笑！”</p>

楼蔚不疾不徐道：“我还没在京城玩够嘛。京城有好多好玩的，那个万花筒我就一直没买着。”</p>

“不就是万花筒吗？我送你！”一财大气粗的藩王哑着嗓子道。</p>

楼蔚：“我还欠着杜家钱，在还上之前，我都不打算离开京城。反正咱们沧州没什么兵力，陛下应该不会太在乎。”</p>

众人：“……”</p>

楼喻差点喷笑出来，真是绝了！</p>

另一个藩王恶声恶气：“差多少，老子替你垫！”</p>

楼蔚笑眯了眼，“我来时车队遭人劫掠，回程连架马车都没有。”</p>

“……买！”</p>

楼蔚回头看阿大：“阿大！你快帮我想想，咱们还缺什么！”</p>

阿大哭笑不得：“殿下，咱们就算有马车，眼下这世道可不太平。”</p>

“那怎么办？”</p>

阿大提议：“不如重金雇佣镖局。”</p>

“这个好！”</p>

一世子道：“雇镖可以到了沧州再给佣金啊！”</p>

“可是得先交押金啊。”楼蔚无辜道。</p>

“……”</p>

他们还能怎么办？给钱呗！</p>

总算解决所有问题，楼蔚大松一口气：“什么时候你们兑现承诺，我什么时候入宫见陛下。”</p>

藩王、世子们根本不愿在这多待一天，说送万花筒的提供万花筒，说给钱的直接塞钱，等马车、镖局都准备妥当，天已经黑了。</p>

只能等明天了。</p>

翌日一早，众人在行馆等待宫内的消息。</p>

午时，皇帝突然下诏，大肆嘉奖楼蔚，言其深明大义，忠诚为国，并赏赐黄金百两，锦缎若干。</p>

这还不明显吗？</p>

众人连忙整理着装，齐齐入宫面圣。</p>

楼喻藏在人堆里，含明隐迹，不露圭角。</p>

帝心甚悦，立刻下旨，着兵部武选司，挑十二名经验丰富的将领，分别前往各个藩王封地，同藩王府兵统领进行交接。</p>

若封地附近有叛乱，便由该将领率收编府兵前往平叛；若无，则率府兵就近驻扎守城。</p>

出宫后，众藩王、世子皆呼“大势已去”，惆怅得饭都吃不下了。</p>

可再惆怅，他们也得等军权收拢后，才能离开京城。</p>

比起其余人的愁云惨淡，楼喻和楼蔚两个人就该吃吃，该喝喝，甚至约着一起逛街。</p>

恰好又碰上范玉笙。</p>

绿衣少年依旧在他身边，瞪了一眼楼蔚。</p>

楼蔚问：“你干嘛瞪我？”</p>

“我就瞪你！”绿衣少年冷哼，“无信之人活该！”</p>

楼蔚：“……”</p>

他慢吞吞从袖中掏出万花筒，递过去：“要不，我借你瞧瞧？”</p>

绿衣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你从哪弄来的？！行商手里不是没有货了吗？”</p>

他想买都买不着了。</p>

楼蔚大大方方：“你到底看不看？”</p>

“看！”</p>

范玉笙注视着楼喻：“喻世子不日便要离京了，范某想邀世子一同饮茶，世子可愿赏光？”</p>

“行啊。”楼喻颔首同意。</p>

四人入了茶楼雅室。</p>

范玉笙亲自沏茶。</p>

他本就生得清俊非凡，兼之举止从容优雅，水雾弥漫间，愈显清贵雅致。</p>

“喻世子，请。”</p>

杯盏如玉，茶水清香。</p>

楼喻悠然自得地饮茶，丝毫不好奇范玉笙请他喝茶的用意。</p>

片刻后，范玉笙忽然笑起来。</p>

他由衷赞道：“喻世子如此泰然，范某自愧弗如。”</p>

楼喻一脸无辜：“范公子何出此言？”</p>

“世子当真要放弃军权？”</p>

楼喻放下茶盏，正色道：“范公子，陛下已经诏令十二将领前往封地交接军权，还能有假？”</p>

“所以范某才佩服世子。”范玉笙悠悠道，“不知世子离京前可有打算？”</p>

“什么打算？”</p>

范玉笙眸色深深：“杜三郎如今在紫云观聆听道法，谢二郎如今断腿卧床。世子是个聪明人，需知谢杜两家并非病猫。”</p>

这两家人对楼喻一定恨之入骨。</p>

楼喻人在京城，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他离京呢？</p>

而今世道荆棘满途，在路上出个意外简直不要太正常。</p>

范玉笙话中的意思，楼喻听明白了。</p>

他举起茶盏：“我敬范公子一杯。”</p>

虽不知范玉笙到底是什么心思，楼喻还是收下这份善意。</p>

范玉笙笑容更盛：“有机会，定要去庆州一游，一定很有意思。”</p>

“欢迎之至。”</p>

其后二人不再多言，几杯茶下肚，楼喻告辞欲离。</p>

没走两步，身后范玉笙忽道：“风波亭外，孤冢无依。”</p>

楼喻怔愣几息，回身郑重拱手：“多谢。”</p>

范玉笙摇着扇子，笑容轻浅：“今日木桃，他日琼瑶，还望喻世子不要忘了。”</p>

“定不会忘。”</p>

楼喻回到行馆，将霍延叫到内室，沉默片刻后，才向他转述范玉笙的话。</p>

霍延怔愣当场。</p>

之前街市相遇，范玉笙便提过母亲与大嫂的埋身之处，但未明说。</p>

缘何今日要告诉楼喻？</p>

霍延心脏砰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p>

他沉声道：“许是陷阱。”</p>

楼喻惊讶地看着他，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实在令人刮目相看。</p>

他正色道：“不论是不是陷阱，咱们如今都被困在京城，不能前去探明。你放心，我会派遣京城暗探，秘密前去一探究竟。”</p>

霍延却摇首：“不必。培养暗探不易，若是那处早有埋伏，必会损兵折将。”</p>

楼喻心尖蓦然盈满酸涩与感动。</p>

霍延如此为大局着想，是真正将庆州放在心上了。</p>

他听霍延道：“不必担心。若母亲与大嫂当真葬于风波亭外，待离京之日，我定遥拜叩首。若不在，咱们亦无损失。”</p>

眼下境况复杂，他们不便轻举妄动。</p>

若是他日有机会，他定会在母亲与大嫂墓前谢罪。</p>

十日后，皇帝终于下令，允许众藩王、世子择日离京，返回封地。</p>

军权到手，皇帝可以高枕无忧了。</p>

至于叛军，朝中自有忠臣良将去镇压，他根本不惧。</p>

唯有手握军权的藩王，才会让他辗转反侧。</p>

如今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皇帝不用再担惊受怕。</p>

即便他死了，他的血脉也能坐稳江山。</p>

行馆里，众藩王、世子颓丧收拾行李，打算明日一早就离开这个是非地。</p>

冯二笔悄咪咪问：“殿下，咱们就这么大张旗鼓回去？要是路上碰到那些凶残的流匪怎么办？”</p>

“这不更好吗？”楼喻笑道。</p>

冯二笔：“啊？”</p>

“别想了，”楼喻轻敲他脑门，“你只要记住，明天路上不管发生什么，都紧跟着我，保持沉默就行。”</p>

冯二笔眼睛一亮：“殿下，奴记住了。”</p>

他就知道，殿下不可能没有准备！</p>

与此同时，谢侯爷和杜尚书都在自家书房密谋。</p>

楼喻入京以来，他们两家被搅得鸡犬不宁，两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楼喻？</p>

谢侯爷对密卫首领说：“离京二十里地，有一处山谷，届时楼喻车队经过，他不过二百护卫，并无多少战斗力，你等假扮流匪，务必让他不死也残。”</p>

杜尚书也对密卫首领说：“离京二十里地，有个葫芦谷，中间有处窄道，尔等趁楼喻车队过道时，将其队伍冲散，定要给楼喻一个教训！”</p>

两家不谋而合，皆打算在葫芦谷动手。</p>

翌日一早，万众期待下，京城城门大开。</p>

一众藩王、世子离开行馆，各率护卫返程。</p>

皇帝仁慈，言这次藩王入京带的府兵不必收编，就当诸王的私人护卫罢。</p>

诸王还得感恩戴德，盛赞陛下仁德泽被天下。</p>

他们怀着满腔憋屈与愤怒，踏上昏暗纷乱的前程。</p>

楼喻坐在马车上，问霍延：“前方就是葫芦谷，都准备好了？”</p>

霍延颔首：“都已准备妥当。”</p>

若是有心人查探楼喻队伍，便会发现队伍里少了一人。</p>

周满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府兵队伍里。</p>

葫芦谷，顾名思义，形状似一个卧倒的葫芦，中间有一条极为狭窄的道，马车也只能堪堪行过。</p>

蒋勇让府兵排成纵列，依次通过峡谷。</p>

峡谷两侧，分别有一伙人马屏息等待。</p>

巧的是，这两方人马为了不败露行迹，均静谧无声，不知对方存在。</p>

近了，更近了。</p>

庆王世子车驾终于抵达窄道入口，只要驶入，马车根本无法掉头逃跑，府兵也转不过身及时救援。</p>

就是现在！</p>

两方首领皆伸手示意。</p>

可就在他们伸到一半时，峡谷前方突然冲出一伙人马，喊杀震天，气势凶残。</p>

他们衣衫褴褛，手持刀戟，目露狼光，直奔窄道中的马车！</p>

山谷上方两侧人马再次趴伏回去，都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p>

数人凶猛地窜上马车，将“面色苍白”的楼喻揪出来。</p>

头领掐着楼喻的脖颈，对奋力前来解救的府兵大吼一声：“再反抗老子杀了他！”</p>

蒋勇立刻示意府兵停战。</p>

他神色仓惶：“壮士有话好说！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请不要伤害我家主人！”</p>

谢家密卫首领皱眉，看来庆王世子不幸遇上了流匪，他还要不要出手呢？</p>

杜家的也在纠结犹豫。</p>

就在二人踌躇时，那流匪忽然将楼喻揪入车内，大笑几声：“老子不要什么，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狗官！”</p>

其余流匪便驾着马车，从府兵眼皮子底下，将楼喻给劫走了！</p>

蒋勇哀嚎一声：“殿下！”</p>

立刻带人追上去，一时山谷震颤，杀声滔天。</p>

双方人马胶着不休，缠斗一起，在埋伏的谢、杜两家杀手眼中，上演一出鸡蛋碰石头的戏码。</p>

鸡蛋是府兵，石头是流匪。</p>

没一会儿，凶残的流匪们将所有府兵全都擒住。</p>

流匪首领得意猖狂，吼声在山谷里回荡：“兄弟们！咱正好缺粮，不如回去煮了这些狗东西！”</p>

谢家首领和杜家首领，直愣愣地瞅着一群人迅速消失在远处，徒留一谷狼藉。</p>

“首领，咱还上吗？”</p>

“上个屁！”</p>

人都被流匪带走煮了，他们还费什么劲儿。</p>

两方人马悄无声息地离开葫芦谷，分别回去复命。</p>

谢侯爷面容一裂：“被流匪劫走了？”</p>

首领：“属下瞧得千真万确。”</p>

谢侯爷：“……”</p>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p>

可他一直派人监视行馆，楼喻根本没有跟外界联系过，那些流匪不可能是假的。</p>

所以说，他只是太过倒霉了？</p>

真是老天开眼！</p>

杜尚书同样如此，心里面隐隐觉得不对劲，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p>

反正楼喻被流匪害了更好，省得脏了他的手。</p>

而此时的楼喻，正悠闲坐在马车上，笑眯眯地道：“演得不错啊。”</p>

周满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是殿下计策高明。”</p>

虽府兵有一战之力，但楼喻并不想浪费时间跟谢杜两家对垒。更何况，他还不想暴露府兵真实的战斗力。</p>

得知谢杜两家要在葫芦谷搞事，他便令周满提前一天出城，用粮食雇佣一批流民，伪装成流匪，于葫芦谷待命。</p>

若他被流匪“劫”走，谢杜两家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反而还能松一口气。</p>

毕竟谋害皇族是重罪，谁也不想沾一手。</p>

眼下好了，庆王世子被流匪所害，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自认倒霉。</p>

楼喻笑意收敛：“阿姐无事罢？”</p>

楼荃在另一辆马车上，一直缀在楼喻身后。</p>

因临行前受楼喻嘱咐，楼荃待在马车里没有露面，即便她担心得不得了。</p>

周满颔首：“郡主无碍。”</p>

楼喻掀开车帘，问霍延：“船都准备好了？”</p>

“皆已准备妥当。”霍延神色凛然，“再行五里，便可至码头。”</p>

路上实在不太平，楼喻一开始就决定返程走水路。</p>

此前汪大勇等人陆路运粮，虽然能在流匪的袭击下护住粮食，可是粮食每每都会损失一些。</p>

粮食损失倒也罢了，主要是人会受伤。</p>

楼喻考虑到安全，便花重金购得几艘船，打算让他们水路运送粮食。</p>

如此，还能顺势通过河流南下，去南方购买稻米，还能向远洋商人打听一些异域农作物。</p>

船还没来得及运粮，就被派来运人。</p>

楼喻入京前，交待霍延与汪大勇保持联络，为离京之行提供后路。</p>

霍家军内部有独特的联络方式，是以就算霍延同楼喻被困在京城，也能与汪大勇取得联系，并约定时间，让他们以运粮船队的名义，停船码头。</p>

望京码头。</p>

汪大勇等人均昂首眺望，焦急等待楼喻一行人的到来。</p>

“头儿，二公子他们怎么还不来？会不会遇上危险了？那葫芦谷地势险要，确实不容易通过。”</p>

汪大勇敲他脑门：“就不会说些好话！”</p>

“唉，希望二公子不会出事。”</p>

汪大勇心烦意乱：“二公子向来神勇，怎么可能会出事！”</p>

话音刚落，不远处行来一队人马。</p>

“是二公子他们！他们来了！”</p>

楼喻紧紧捉着楼荃的手臂，轻声问：“阿姐方才有没有吓着？”</p>

“阿弟，我没被吓着，就是担心你。”</p>

楼荃心思通透，面露心疼：“阿弟，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p>

“阿姐不必担心，等咱们上了船，就不会再遇流匪。”</p>

至少水上的流匪比路上少多了。</p>

还能避开京城的耳目。</p>

运粮船很大，一共四艘。霍家旧部占据两艘，剩余两艘留给二百府兵。</p>

码头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多忙碌无暇，根本不会在意楼喻等人，即便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也不会深究。</p>

码头范围内，多的是大大小小的“船帮”，楼喻他们一大帮子人，跟船帮无异了。</p>

他们顺利登上船。</p>

楼喻站在舱室内，遥望渐渐远去的京城。</p>

那高大巍峨的城楼，繁华热闹的街市，皆已定格在天边。</p>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p>

他终于不用再绷着神经演戏。</p>

“殿下，船没有马跑得快，等咱们回到庆州，会不会太迟了？”冯二笔忧心忡忡。</p>

陛下派遣的将领已至庆州，没有殿下这个主心骨在，他是真的担心会出事。</p>

楼喻微微一笑，眸色深远。</p>

“不会，回去太早，恐怕就看不到热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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