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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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之后, 各地州府战后重建工作都已完成。</p>

虽然秋收后国库增补了不少，但各地的建设还是让财政大幅度缩水。</p>

楼喻翻着财政部的报表，开始思考该如何赚钱。</p>

大盛谁最有钱？</p>

非世家大族、豪商富绅莫属啊！</p>

那么, 如何将他们手中的钱变成国库里的钱呢？</p>

楼喻找来礼部尚书郎平和吏部尚书薛齐。</p>

“朝廷与北境互市, 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互市监的官吏可定下了？”</p>

虽说公市一年只开三次，但每一次互市的交易额都是巨大的, 互市监需要筹划很久, 且互市之后, 还得处理后续事宜, 算不上清闲。</p>

所以，互市监的存在还是相当有必要的。</p>

薛齐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 互市监已闲置将近四十年, 以前有经验的官吏都已年迈，无法继续胜任，但年轻的官吏又毫无经验，微臣担心他们挑不起大梁。”</p>

两国公市，可不是开玩笑的。</p>

楼喻说：“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届时返聘那些有经验的长者担任互市监的顾问便可。当然，互市监官吏的选拔以通晓两国语言的优先。”</p>

“臣遵旨。”</p>

楼喻又问郎平：“互市也算是一种外交的方式, 郎爱卿可知，以前的公市, 朝廷是如何确定私商名额的？”</p>

公市的交易者，一般包括双方认可的法定人员、政府官员及私商。</p>

法定人员大概扮演监督的角色，政府官员代表的是朝廷，私商则是贩卖货物的豪商, 一般以皇商居多。</p>

能够参与公市，对商户来说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而且一次交易就能成千上万，谁都想得到这个名利双收的机会。</p>

郎平回道：“私商以贩卖茶、布帛、粮食等为主，盐则是由朝廷盐运司负责。”</p>

“以往参加公市的茶商、布商、粮商都是什么人？”楼喻问，“他们是根据什么入选的？”</p>

郎平一一说明商户信息后，说道：“这些商户向朝廷申请，并奉上样品，由朝廷根据样品质量确定名额。”</p>

楼喻垂眸。</p>

这其中的某些灰色交易肯定少不了。</p>

那些商户挤破了头想搭上朝廷这条线，不可能不给孝敬，而这些孝敬恐怕都入了官员手里，国库啥也沾不上。</p>

楼喻便道：“咱们换一种方式。”</p>

“知会那些申请的商户，让他们每人交上一份竞标书，竞标书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商品的优点、成就、月销售量以及参与公市的计划等等，竞标书交由……先交给朕吧。”</p>

唉，朝廷还缺个商部啊。</p>

郎平明白了：“微臣遵旨。”</p>

二人退离后，楼喻又叫来吕攸，开门见山道：“朕想让工部改良一下大盛现有的马车。”</p>

吕攸忙道：“请陛下赐教。”</p>

“马车侧壁开窗，并用帘子遮挡，兼透气、看风景、遮风挡雨、避免窥视等功能，但即便这样，还是很不方便。就拿冬天来说，冬日寒风凛冽，左右和前头的车帘必须遮捂严实，这样一来，既不透气，又扫了看风景的雅兴，对不对？”</p>

吕攸深有所感：“确实如此。”</p>

“那就换一种设计。”楼喻将自己列好的要求递给他，“将遮帘换成玻璃，问题迎刃而解。新马车既要美观大方，还要舒适方便，具体要求朕已列明，工部照着造就行。”</p>

吕攸不解：“陛下是想更换御驾？”</p>

楼喻摇首：“新式马车设计成功后，以庆州商人名义，高价卖给达官显贵。”</p>

他就要赚有钱人的钱！</p>

吕攸：“……”</p>

他不由道：“陛下，新式马车若受欢迎，那些匠人会仿造的。”</p>

“他们没有玻璃。”楼喻道，“就算他们能买到玻璃，成本也会非常高昂。”</p>

玻璃制造工艺目前还掌握在庆州玻璃窑厂内，这些都属于楼喻的私产，他现在又是皇帝，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打玻璃窑厂的主意。</p>

玻璃窑厂没有继续扩大规模，目前还属于奢侈品范畴，除庆州百姓，其余普通百姓很少能买得起。</p>

楼喻计划将庆州的工厂变成官营工厂，从而为国库赚钱。</p>

但还没到时候。</p>

扩大规模，需要建设厂房、招收技术工人、管理人员等等，这些都需要慢慢发展，不能一蹴而就。</p>

所以，在玻璃普及之前，就先薅一薅高门大户的羊毛吧！</p>

“还有，全国范围内的水利工程建设需要提上日程了。”楼喻交待道，“你先传令各个州府衙门，让他们实地考察各州水利状况，再汇总到中央，工部根据这些情况，制定出科学合理的规划。”</p>

“可是陛下，修建水利设施耗资巨大啊。”</p>

不是吕攸不想干，而是国库不允许。</p>

“朕知道，朕没让你现在就干，什么事都得提前做好计划，否则等国库有钱了，再想起来搞不就迟了吗？”</p>

“陛下英明，微臣受教。”</p>

楼喻做事喜欢未雨绸缪，而且先弄清楚各州状况，才能估算出财政支出，才能有针对性有计划性地赚钱！</p>

不管干什么都需要钱，楼喻现在已经钻进钱眼里了。</p>

不过再缺钱，他也不会苦了自己。</p>

楼喻大多数时间都在勤政殿处理政务，可是勤政殿的门窗皆用布或纸蒙住，光线比较昏暗，经常白天工作时还得点上蜡烛。</p>

再过几个月便是过年，新年新气象嘛，皇宫上下全都得换玻璃窗！</p>

这件事就落在将作监头上。</p>

将作监的监令以前是在庆州当管事的，叫葛峰。</p>

他对庆州的一切事务熟得不能再熟。庆州一些新厂房，有不少都是他指挥建成的。</p>

换玻璃窗，不过小意思！</p>

皇城有很多宫殿，所有的宫殿换下来是一件大工程。不过现在皇宫里就几个主子贵人，将作监率先为广德殿、勤政殿、养心殿、寿康宫、长乐殿更换门窗。</p>

匠人们训练有素，技艺娴熟，很快完成主要宫殿的门窗更换。</p>

大臣们明显感受到了差距。</p>

他们一天下来，基本会在四处打转，一是广德殿，二是勤政殿，三是公衙，四是自己家。</p>

前两个地方全都光线明亮，可衙门和府宅依旧昏昏暗暗的。</p>

有人不由跟左右两相提议。</p>

“杨相啊，您看衙门里黑魆魆的，待久了对眼睛不好，您能不能跟圣上提一提换门窗的事？”</p>

杨广怀道：“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玻璃贵重，全部更换劳民伤财啊。”</p>

“怎么就劳民伤财了？”有人不解，“听说这玻璃就是庆州工厂生产出来的，有些还运往南方贩卖。”</p>

“宫里都还没换完，你难道想越过陛下去？”范玉笙在旁冷冷道。</p>

那人：“……”</p>

就是提一嘴嘛！</p>

亲自体会到玻璃窗的明亮舒适之后，京城的上层贵族迅速掀起了玻璃热。</p>

以前庆州的玻璃品基本都运向南方，所以玻璃之前尚未进入京城老百姓的视野中。</p>

有皇宫打广告，世家大族们纷纷效仿。</p>

他们派人去打听，得知玻璃价格极为高昂，不少人便有些退缩。</p>

那么贵，一套换下来得多少钱啊！</p>

可家底丰厚的不在乎钱，他们就图个享受。</p>

很快，庆州玻璃厂的盈利呈指数上升，积攒了一笔极为庞大的资金。</p>

除玻璃窗外，精致漂亮的玻璃工艺品也颇受京城贵女喜爱。</p>

金钱源源不断从大户手里流向楼喻的私库。</p>

上流贵族素来引领京城风潮。</p>

一些富商见状，也跟着高价更换玻璃门窗。</p>

他们的人脉遍布五湖四海，他们的朋友同样都是有钱人，这样一来，全国各地的高门大户都向庆州玻璃厂下订单。</p>

从而衍生了一个职业——玻璃装修工。</p>

为了死薅大户的钱，楼喻绞尽脑汁想法子。</p>

某一天，范相于府中会客时，收到一封来自沧州好友方临的信。</p>

客人一看那信封，便觉不一般。</p>

信封呈绯红色，一角印染着精致的梅花，其余地方在光线的反射下，隐约透着梅花暗纹。</p>

“好别致的信封！”客人眼神晶亮道。</p>

范玉笙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见。”</p>

他便当着客人的面拆了信封，里面的信纸竟也素雅高洁。</p>

客人看不到信的内容，但能看到信纸的样式，不由怦然心动。</p>

他本就是爱好风雅之人，见到这般不俗的信封与信纸，自然不愿糊里糊涂地错过。</p>

“敢问范相，这纸是从何处而来？”</p>

范玉笙看完信，笑道：“这是庆州造纸坊研制的新品，名叫‘梅花笺’。”</p>

“庆州造纸坊？”客人赶紧问，“不知能否求购？”</p>

范玉笙摇首叹道：“此纸工艺复杂，造价高昂，目前数量稀少，或许无法进行贩卖。”</p>

“这梅花笺实在令人喜爱，某愿花重金求得此笺，不知范相可否牵个线？”</p>

范玉笙故作为难道：“我只能帮你问问。”</p>

“多谢范相！”</p>

范府的动静是京城大户关注的焦点。</p>

京城附庸风雅、谄媚逢迎之人何其多？</p>

很快，京城掀起一股求购“梅花笺”的热潮。</p>

不仅王孙公子，世家贵女也都暗中求取，在这风头上，谁手中若能有一张梅花笺，那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p>

且冬日将临，届时梅花烂漫，与梅花笺的意象正好相契，多浪漫啊！</p>

梅花笺自然是楼喻让人造的。</p>

一是为了炒作赚钱，二是为了试验纸币的防伪标识。</p>

梅花笺的材料、质地、染色、水印、纹路等，都是经过无数次试验，用最顶尖的技术造出来的。</p>

这是造纸技术上的防伪。</p>

据楼喻所知，除却技术上的防伪，还有不少防伪方法，如复杂的图案和套印、多重印押、频繁替换票版、密押、防伪印章等。</p>

不过这些多为纸币发行之后需要考虑的方法。</p>

用纸币代替大宗金银成为流通货币，这件事涉及天下所有人的利益，不得不谨慎为之，不能一蹴而就。</p>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赚钱。</p>

等营销得差不多了，京城庆墨书坊的书架上，终于摆上了梅花笺！</p>

消息一出，各家各户都派出仆人前来买笺。</p>

薛盈拿到一份梅花笺，只觉纸面素洁雅致，似有暗香浮动。</p>

“我虽最爱兰花，但这梅花笺也不错，若是有兰花笺便更好了。”</p>

“乡君，奴瞧这不过一张纸，怎就卖那么贵？”</p>

薛盈问：“多少钱？”</p>

“就这一张，得三两银子呢！”</p>

饶是薛盈也不由眉心狂跳。</p>

她现在是县衙财政局的小吏，每月的俸禄少得可怜，小半年的俸禄加一起恐怕才能买上一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