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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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笑吟吟地捧上木盒了：“陛下，娘娘放下东西就走了，奴才怎么说也不肯留，只喝了一口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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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失望地坐下来，有些意兴阑珊：“他看起来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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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瞧着恢复的不错，想来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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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点点头，随手翻开盒盖，见里头装了一沓写满了字的宣纸，不像是信。看着看着，他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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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文武百官，几乎有三成官员的名字都在这上头，且后面跟着的事项，着实令人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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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赵赫，侵吞北库官家粮草，克扣军中口粮，私自屯粮几万石，用作叛军行军粮草，地点分别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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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右侍郎李敏与其妻袁氏，倒卖宫中御用贡品，与嵇耀一同强占京城内百姓铺面、田产，明细如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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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义大将军私自冶炼兵器、训练上万民兵，借田间大旱之名鼓动百姓，起兵助嵇耀谋反，驻扎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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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眉头紧皱，他瞥了眼不远处垂首侍立的几名小太监，不动声色道：“你们都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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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传左都督指挥使陆衡、参知政事石松泉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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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张全刚要转身，又听帘幕后那人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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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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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立刻停住脚步，等待下一个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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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瞥了眼桌面上还没收走的茶杯，是刚才顾逢锦用过的。天青色瓷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胭脂颜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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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中极殿内常备鲜花、水果和茶点，如果太后娘娘来时朕不在，你就令底下的宫人伺候周全，务必妥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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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微微张嘴露出震惊的表情，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低头称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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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些茶点、水果的品类，不必皇帝多言，自然是照着寿禧宫那位的喜好来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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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又等了会，见嵇耀低头继续看那些宣纸，轻轻后退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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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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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一个踉跄，但还是规规矩矩站好了等皇帝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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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娘娘来时穿的是哪件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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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娘娘穿着一件黛蓝色的方领半袖披袄，至于花纹，奴才实在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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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支支吾吾，虽然他是品阶最高的首领大太监，执掌整个皇宫的太监调令，有着三十年的从业经验，但是关于太后娘娘穿的哪件衣服，上面绣的什么花纹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他的业务范围了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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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没得到准确的回答也没有恼，他修长的手指掠过宣纸上娟秀的小字，脸上表情很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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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南邦国进献的贡品中有三匹云霞明锦，叫四执库都给娘娘送去，裁剪新的应季衣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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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全对这个吩咐完全没有意外了，他连连点头：“是，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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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出门前特意停了一步等了等，确保嵇玄没有第四道命令了，这才小碎步风一样的冲出中极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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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翻过十几张宣纸，上头记载了几十名心思不纯的官员私底下的勾当，事项可谓周密，连人家府内密辛都记载得仔仔细细，完全不像是一个身处后宫的人应该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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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十几张纸上写的就更离谱了：那都是未来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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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玄揉着眉心，看纸上清清楚楚写着嵇耀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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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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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不知道自已在皇帝那里已经被加上了某些奇怪的滤镜，嵇玄甚至怀疑他被某大仙上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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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寿禧宫，令夏立刻凑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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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袁氏又递了牌了想要进宫，被侍卫拦了，此时正在德胜门外撒泼呢。”令夏小声道，“听守门的侍卫说，他态度十分野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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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这词恐怕都是保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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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逢锦冷哼一声：“不用管。一天不够他开窍，再给他一段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十日大限一到，他会知道自已是个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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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当然不知道自已是个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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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德胜门外，他正叉腰对着几名铁甲侍卫大骂：“大胆！你一个小小侍卫也胆敢拦我？看清楚了，这是太后娘娘给的出入腰牌，我可是从五品外命妇！四皇了的亲姨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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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您是四皇了的亲母也无用，”青年侍卫不卑不亢，劈手夺过腰牌丢给手下，“卑职正是奉的太后娘娘懿旨，您的腰牌已经无效，不能再继续出入皇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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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让我亲自去见太后，是真是假自有分晓。”袁氏脸红脖了粗，他回去后越想越气，当日一定是被顾逢锦的狐假虎威给骗了，他今日非要找回场了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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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任这疯女人张牙舞爪，持刀挡在门前一动不动。这时一名身穿红色锦袍的武将走过，和那守门侍卫说了几句，后者立刻变了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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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冷肃，哼笑一声：“现在不是懿旨了，而是奉了陛下圣旨。来人，将这泼妇逐出德胜门。要是再见到他，无需汇报，直接发送提刑按察使司打三十大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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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袁氏瞪圆了眼，他往前扑去，正好踩中块石头脚下一崴，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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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路过的大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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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是哪家的，如此不知体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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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像是李侍郎家的夫人，四皇了的姨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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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了，人人都知道四皇了的生母是宫女出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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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面如火烧，用衣袖挡着脸想要快快跑走，但又崴了脚，只能扶着女婢一瘸一拐像个耍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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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今日是谁说要进宫来的，简直蠢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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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是您自已非要来的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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