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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黎咳息已定,看着凌厉道:“凌大侠早知道我师父已被剧毒所伤,为何不早告诉我?你――你们往日之怨有多深我不知道,可纵然你不肯相帮、不愿救他,至少不该一直对我隐瞒!”
凌厉一时不语。君黎一言一语都说着他师父,他已经知道,此际的他心中对朱雀毒伤的在意已远远超过他自身所受之负,在朱雀之事得到解决之前,他或许根本不会有空顾及自己的伤势。他虽然并不指望君黎似他或青龙教这般因往事对朱雀敌视,可也难以想象他竟会这般将朱雀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拜朱雀为师分明不曾出自真意,他对朱雀的许多作为也分明难以认同,他们甚至还曾当面反目――但他此刻为朱雀之忧心难释,也分明不是假的!
“看来他情况很不妙,否则你何至于忧心至此。”他只能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不是有心隐瞒你,这次回来之前,我和扶风都不知此事――宋二公子自始至终,说的只是刺杀朱雀无果而已。但是昨日回到家中,家父说起,二公子被接走那日,曾听到他向他兄长问了一句‘身上可带有解药’,宋然说‘没有,你莫非还想救他’,宋客说‘我想换回剑来’,但是宋然很是不以为然,只说‘那剑不祥,不要也罢’。虽只是只言片语,不过家父是个思维极为敏捷之人,于此中便有揣测。朱雀身中剧毒之事,与其说我是‘知道’,不如说是种‘推测’,而且我见你今日精神有些恍惚,来此便只问起宋客――愈发确证了我的猜想。”
君黎低眉思量。宋家兄弟二人的这段对话,若要作什么推测,其中所指的“他”最为合情的的确便只能是朱雀。宋客刺杀朱雀致其中了剑毒,剑则遗落在朱雀处,而他现在却想要用解药换回那把剑来。
他咬了咬唇。“宋客这么笃定毒还没解,还等到自己大哥来了才问起,想来这毒应是他们宋家的独门难解之物了?”
“据我所知,宋家是有几种独门剧毒,其中之一腐肌蚀骨,最是致命,若无解药,很难痊愈,此毒的可能性最大。宋二公子先前是被抛在河里的,他身上自是不可能还有解药了,所以只能问他兄长索要。”
“可宋然也不曾携带――他们现在都已走了――那种‘独门剧毒’,除了追去淮阳宋家,是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既是‘独门’,外人要想办法自是不易。不过听他言下之意,他用作刺杀的剑应该还在朱雀那里,剧毒既然喂于剑上,见剑或可识毒,你在朱雀那里,可曾见到此物?”
“没见到。”君黎回想了一下,“不过要说宋客的兵刃――我以前见过,是一柄短去几分,看上去好似断了一截的怪剑。他对此剑驾驭很是随心,料想行刺时也不会更换其他兵刃。”
“断去一截的剑?”凌厉目色有异,“那断口可是斜落,剑身狭细,剑色如水?”
“正是。凌大侠知道此剑?”
凌厉吸了口气,“若是此剑,我知道。此剑名为‘伶仃’,当年是――是家父所制。”
君黎还未来得及对凌厉父亲的身份吃惊,凌厉已经接着道,“‘伶仃’的往事我不曾亲见,都是听来。剑原本并非短去一截,确切来说,原本不纯是一把剑,而是家父早年应大哥――也就是俞瑞之邀,为黑竹会试做的一件机括,剑身内有乾坤,按动机括,剑尖之中可再探出剑尖,非但不比寻常之剑短,甚至还能长出一分,用于刺杀出其不意,极为狠毒。不过后来家父觉得以短剑为体更为实用,所以其后为黑竹会做的一批类似机括都是短刃,只有‘伶仃’是最初尝试的长剑。俞瑞并不使剑,此物他留着无用,有一次被老宋见了,十分喜爱,便要了去。那时老宋的次子刚刚满月――不是宋客。在宋客之前,宋大公子之后,宋家还有过一名夭折的孩儿――旁人说,满月酒上,刀兵不祥,但老宋不以为意,还说要将这剑将来送给这个次子。后来,那孩儿两三岁光景时,把玩此剑,不慎按动机簧,被倏出的剑尖穿身而亡。按理说,孩儿那般小,身边一直守得有人,自是不可能独自把玩一件利刃的,但偏就是那般巧,那日身边之人恰恰忙碌离开,被他自个儿寻摸到了此物,酿了惨事。宋大公子说‘此剑不祥’,大概便是此意了。老宋悲怒之下,将‘伶仃’剑舌断去,此剑便自此只余了半长,机括也便无用了,成了现在的模样。――那时还没有宋客,他是否知晓这段往事,倒不清楚,不过我也不知老宋竟还会留下此剑,还敢再给自己的儿子去作佩剑。宋二公子如果是一直携带此剑,绝不会不随身携了解药以备万一。朱雀发现中毒之后必定搜过他身,既然不曾搜到,那么――解药据我猜想,很有可能是藏在那中空的剑身之中。”
君黎双目亮起。剑身原是机簧,断去剑尖之后,原本的中空之处仍在,将剑毒解药藏在剑中再是合理不过。“可是……若剑中有解药,宋客为何还要问宋然要解药呢?”
“我也想过此节,也或许是他不想被朱雀知道此剑之秘。否则,朱雀径直找到了解药,也便不必将剑还他了。”
“也就是说我找到宋客此剑,便能解我师父身中之毒?”君黎心头一喜。一股无形的气流此际再度涌入他的肺喉,他剧咳起来,难以止歇之下,忍不住以袖掩口,一丝二丝血线竟沥沥沾红了袍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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