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夜里钟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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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依旧小心戒备着，见他自已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才端起自已面前的那杯留下三分之一未倒满的茶水来浅尝了一口。这茶水清香缭绕，唇齿留香，确实是难得的好茶，待那一口茶水入喉，十一才将剩下的茶水喝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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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见此笑道：‘怎么样，这茶不错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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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平常农夫炒的茶叶，只能最多泡七八道便已再无茶味，我炒的这个茶叶却是可以泡到一十七遍，还有芳香；这炒茶的手艺在观里也是公认的一绝儿’。钟馗就像是在向一个小辈炫耀着自已的本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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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看着他，心中疑心重重；眼前的这位道人真的就是以前西北边军中的钟馗？那位杀人不眨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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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似能看透人心，对着十一依旧是那副和蔼笑容说道：‘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觉得我应该是个魔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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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点头道:‘听闻过你的一些事迹，总觉得和眼前坐着的带仙气的你很不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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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我应该怎么样？是那种青面獠牙一样的食人恶鬼？还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彪炳大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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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这般说道，似乎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他看着十一又自说道:‘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我们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那时节我们三总会在家乡的河边戏耍；你娘头上总喜欢戴一朵路边的野花，虽然那野花不好看，可是你娘戴上了，那就是世上最美的花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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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静静的听着钟文的叙述，他刚刚出生没一会儿母亲陈巧巧就去世了，小时候就是乾泰也不会跟他多说说母亲的故事儿，最怕的反而就是十一问：‘我母亲在哪儿？’后来长大了一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自已没有母亲。可不再问妈妈在哪儿的他，却也总想知道妈妈的故事儿，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乾泰知道不多说不了，而陈望却是不愿说，也不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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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即便算是间接杀了母亲的钟文在他面前说起妈妈的事儿来，他都愿意细细的听着。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母亲的一切的，还敢说与他听的或许只有这钟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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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似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之中，他慢慢说来：‘你母亲，总有一副侠义心肠，遇见不平的事情总爱管上一管；有时候对方见他是一女流，所以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可是你母亲却对那些人不依不饶的；有时候惹得人家火起，打不过人家，就来找我和你舅舅，然后我和你舅舅就会帮着他一起教训对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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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在郡里，别管对方是谁家的调皮孩了，见着我们三都要夹起尾巴来，你母亲在郡里俨然就是一个小霸王呀’。他似乎想到以前的种种觉得越发好笑起来，喝了一口茶道：‘那时候的我们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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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讲完了一段又一段关于母亲和他们三的事情来。钟文难得找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儿，今夜似要把那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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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从这月坠乌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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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微微笑道：‘还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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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母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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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也望着他道：‘我在等你跟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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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因你母亲而生情，因你母亲死而身死’。十一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嘴里却说道：‘但，你没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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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钟文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来了，那么我就快死了’；他看着东方那一抹白晖道：‘我已经等了你十七年；在我知道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就死去了，那时候的我就在等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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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依旧坐在那儿没有起身，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想的；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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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头转过来看着十一说道：‘我于你母亲有愧，于你舅舅有愧，于边疆那些死去的士卒和百姓有愧；我本来早就该死了，可是心中的愧疚并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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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说了一堆有愧于谁，可是独独没有说到有愧于乾泰，因为在钟文看来，他钟文没有什么地方亏欠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