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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的话让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扫过眼钱氏,但目光最终留在我的身上,冷冷说道:“只怕钱氏身边的人有不安分的,到时候坏了宫里的规矩可就不好了,不如让李氏帮你,说起来她在你之后入府,当年也帮着打理了十年府上的事务,由她来协理,你也能轻松些,哀家也放心。”
乌拉那拉氏听太后提了李氏的名字,脸色顿时冷了几分,说道:“太后娘娘思量的是,不过这事最终也要看看皇上的意思,媳妇会与皇上好好说说。”
太后一见乌拉那拉氏将胤禛抬了出来,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的气闷不由又添了几分,说道:“大过年的也别一直跪着,难得一起说说话,都赐座上茶。”
得了太后这话,三人心里稍稍一松,叩头谢恩。正在我准备随着年氏和钱氏一起起身时,就听座上的突然斥了句:“你就不用起来了,继续跪着。”
这话一出,三人的动作都是一僵,望向太后判断她说的是谁,就见她目光咄咄地看着我,显然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这么过去,也不争辩,缓缓将已经抬起准备站立的腿重新放下,双手放在膝上,低下头等着她继续说话。
年氏和钱氏犹豫了片刻,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咬牙起身走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偌大的厅堂里只有我一人跪着。太后没再对我说一句话,视如空气般与其他人说笑着,其间李氏时不时带着嘲讽的笑意投来挑衅的目光。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双腿感到酸麻,才听到上面的人说了句:“今个的燕窝不错,给每人上一碗尝尝。”说着抬手指了指我对身后贴身服侍的老宫女道:“也给她一碗。”
宫人们端着燕窝上来送到在座的几人手边。太后贴身的老宫女也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一碗燕窝,当我伸手去接那碗燕窝时,手刚碰到碗边,就见那老宫女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斜,滚烫的燕窝羹刚好倒在我碰到碗的手上,我的手在灼痛的刺激下本能一缩,那只薄瓷碗就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下,滚烫的燕窝羹也随之倾倒在我的身上,幸而我条件反射地挡开了落在脸上的碗和大部分热羹,但仍是被泼了一身的热羹。那瓷碗很薄,落地时也没能分身碎骨的命运。
在座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站起身,只有最上面端坐的太后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望着狼狈不堪的我和狼藉的地面。她指责我气不可遏地呵斥道:“哀家听说你在府中跋扈的紧,原想着只是罚你跪了半个时辰消磨一下你那性子。眼下罚也罚了,有心赐你碗燕窝羹,等吃用完就让你们回去,哪想到你竟然敢使性子摔碗,你可知你们现在用的这套碗具是先帝爷御赐之物,少一只整套就不全了。当真该死,该死!”
戏演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清楚剧情的道理。我抬起头冷冷一笑,淡淡回了句:“既然是先帝爷御赐之物,太后娘娘就该好好珍藏着,何以拿出来糟践,当真可惜了。奴婢知罪,请太后责罚。”
没有惶恐哭泣,没有跪地求饶,只是迎向她的目光清冷淡然的一笑,然后低下头叩首求处罚。这显然与乌雅氏原本的设想不同,她沉默地看着我,就好像在瞬间从震怒中冷静下来,寒着声音说了句:“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门外有太监入内,我向乌雅氏拜了一拜,说了句:“谢太后娘娘责罚”,然后不等他们拉扯,自己站起身用帕子掸了掸身上的残羹,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响起乌拉那拉氏急切的求情声,她对太后说:“耿氏跟着皇上快二十年,皇上对她一直不同旁人,耿氏有错,媳妇定会严惩,这杖责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请太后娘娘三思啊。”
我知道乌拉那拉氏是真心着急,想替我求情才会这样说,可是她这是好心办了坏事,这样一说太后心里那股火怕是烧更加旺了。果不其然就在乌拉那拉氏说完三思之后,就听见太后斥责道:“好一个不同旁人,就是因着不同旁人才会养出这般目中无人的骄纵性子,现在她对哀家尚且如此,日后待你又将如何,你是个贤良的,可是太贤良只会让人欺负到头上去,不必多说,这杖刑是免不了的。李氏,你去监刑。”
听到李氏监刑,我的心也凉了半截。如果换作旁人,或许还会顾忌着乌拉那拉氏那句“皇上待她不同旁人”而留情三分,可是李氏是个巴不得我去死的,断然不会让人有半分手软。
罢了,生死有命,早知这场祸是躲不过,受下便受下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寒意甚重,屋外是几日来下过的积雪,褪去袍服身上只剩下白色的里衣,趴在冰冷的刑凳上,我的心里起初有害怕紧张,可随着凌冽的寒风麻木了全身,反而心底静了下了。其实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尤其是对于活了两辈子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太遗憾的事。如果我死了,我相信钱氏一定能够帮我照顾好弘昼,我相信小顺子一定会按照我早已嘱咐好的救下胤禟,我相信胤禛会因为愧疚永远的将我记在心里,而我会不会再一次幸运的穿越一次。
最后这个念头竟然让我有些想笑,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和自己说这样的笑话,看来当真已经将生死看淡。
刑杖落下,剧痛传来,努力强忍着不去喊叫,不去求饶。尽管泪水无法克制地流出,却还是不停告诉自己不能认输,不能让李氏看到自己的脆弱。这一次她赢了,她最好祈祷我会死去,否则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就会让她知道她永远都没有赢过我。
泪水迷蒙双眼,疼痛一*入海浪般传遍全身,下肢渐渐麻木,意识开始模糊,全身仿佛都被寒冷包围失去了知觉,耳边的风声也变得轻不可闻,然后黑暗袭来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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