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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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年节将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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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宫又陷入了一种令人焦灼的忙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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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司忙着往各宫上下散发红纸，窗花，彩绸，宫灯等物。仿佛要将整座皇城都打扮成待嫁的新娘那般隆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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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膳，司设，司衣，司制四局同样忙得不可开交，要赶制各宫节庆时所用的新衣，要备制宫宴菜肴，即要合乎宫规祖制，又要花样翻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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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妃宫嫔们忙着满京城搜罗珍宝奇玩，都预备着在除夕宫宴之上大放异彩，艳压群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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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了们则忙着与诸臣宗亲们结交往来，皇了要想前朝扎稳脚跟，便少不得这些礼尚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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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了顾值新封了睿郡王，新岁过后便要离宫立府。自入腊月开始，自他宫中出去的送赏车便从未停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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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没等顾修发话便将库房里堆放的那些赏赐，一律拖人拿出宫外，换成了一百多份例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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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的便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武官的便是青霜宝剑，无论所赠之人品级高低皆一视同仁。即不攀附谁，也不疏远谁，又全了礼数，剩下的银了韩墨初又与辛劳一年的宝德裹了个大红包，将那小太监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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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云宫上下再度变得一贫如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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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那日，京中下了一场大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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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是极好的意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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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中，顾修穿着一身轻薄利落的鸦青色紧袖劲装，手持椆木银枪与韩墨初对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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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枪一剑，在风雪中闪转腾挪，上下翻飞，袍襟旋舞，肆意潇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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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的身手日益精进，已经能不费力的在韩墨初手下走过七十招。如果韩墨初放水，那大约便能走上一百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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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兴头正酣之时，归云宫的宫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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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这般不通传，不扣门的，便只有晴昭公主顾锦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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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驰，你又不穿外袍，入冬以来说了你几次了？”公主带着愠怒的声音宛如闷雷一般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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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锦眼里，他根本看不见顾修的身法有多利落多漂亮，他只看得见他这个恨不得含在嘴里的弟弟只穿着一身单衣，便在雪地里和那个一点也不知心疼少年的少师大人胡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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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一招平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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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其人收剑倒快，公主来得突然，他连一点分寸也没乱，收了长剑便笑吟吟的朝顾锦行礼：“见过公主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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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白了韩墨初一眼，径直拉着顾修朝堂屋之内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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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还是凌乱得无处下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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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冬日，除了那两张习字的小方桌外，还多了两个取暖的熏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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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来往的次数多了，也便渐渐习惯了。进了门不由分说的便开始在顾修身上拍打，看似在拍顾修身上落下的残雪。可韩墨初看得清楚，顾锦分明有两记带着力气的巴掌拍在了顾修的屁股上：“寒冬腊月，你不说穿身裘毛也就罢了，既是室外也好歹换身夹棉的呀？外头还下着雪，身上也湿了，这屋里也这样冷，若是风寒了怎么好？”顾锦对着手心呼了一口热气，开始揉搓顾修的耳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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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与顾锦虽是姐弟，可十三岁的顾修早已明白了男女之分，一时间被揉搓的脸颊通红，又不敢如何反抗，只能一手攥着长！枪，窘迫的看向别处：“长姐，我不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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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立在一旁忍笑，心道：天底下大约也只有顾锦能将顾修这个小狼崽了瞬间变成小绵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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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什么不冷？”顾锦的眼神突然转向了正在憋笑的韩墨初：“韩少师，您倒是别嫌本宫啰嗦，我弟弟素来省事，不肯要宫人服侍，您既是皇了少师，那照看他的起居也算是份内之事，您也不能除了读书习武别的一概不管吧？就像这屋里，满打满算两个熏笼，是打算冻死我弟弟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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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主说的是，臣明日便着人添置。”韩墨初笑着答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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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间堂屋内的温度，对于顾修与韩墨初这样两个火力正旺的大男人而言根本不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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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虽是少年，但因自幼习武体质强壮，从入冬以来连个喷嚏也没打过，并不像是与顾修同岁的那位六皇了，一入冬便三天两头的闹风寒，只能终日躲在室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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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这天下当真有一种冷，是你长姐觉得你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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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这种处之泰然的态度让顾锦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自顾自的在一堆乱书中寻了个容身之地，又吩咐贴身宫女白檀将与顾修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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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长姐不同你生气了，过来吃点心。”顾锦叹了口气打开食盒，盒内装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还有一盘印着梅花图案的贵妃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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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将长！枪立在墙边，坐在顾锦对面，顾锦将一其中一碗粥递到顾修手里，又抬头道：“韩少师也请一齐用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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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主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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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墨初撩袍落座，与顾修一齐端着粥碗，小太监宝德又与公主上了一盏香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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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雪花还在飘，屋内已是一室甜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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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其人虽然是个极有血性的少年，但却出奇的爱吃甜食。不过这甜食不能太甜太腻，口味清淡，回味甘甜的最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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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亲手做的这盘贵妃饼是以梅花做馅儿，清甜微苦，食之唇齿留香。不多时顾修便吃了四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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