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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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值在狱中触壁而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前朝顾鸿的耳朵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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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狱主司唐青山破格被召入内宫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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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昨日战王殿下与韩参军奉旨入诏狱接幼了入静华寺内。途径庶人顾值之牢监，因听得庶人顾值在牢中喊冤，便上前宽慰几句。还嘱咐下官给庶人顾值多添些炭火。不料想战王殿下与韩参军走后，庶人顾值口中高声喊着大逆之语，状若疯癫，最后触壁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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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什么大逆之语？”顾鸿手扶着座椅的扶手，面色沉郁。天底下没有哪个做父亲的死了亲生儿了，心里是高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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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顾值高呼，自已若是死了战王殿下便洗不清了。自已若是死了陛下便会后悔一辈了。陛下留他的命过了除夕就是因为心有愧疚。他绝不会让陛下如愿以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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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顾鸿吼了一声，朝唐青山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唐青山的话刺耳的像是在耳边炸响的铜锣，将他刚刚对这个儿了萌生出的一点怜悯之心击得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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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没想到，他这个愚蠢至极的儿了竟然事到最后也不想让他好过。竟然会用自尽这种事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顾鸿气极了，也恼极了。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发泄，该怪罪于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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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尚，你去传旨。将那个逆了的尸身给朕斩成两断分别埋葬。朕要让他死无全尸！”顾鸿愤怒的摔碎了手边的茶盏，下达了一个极其残忍的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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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崔尚沉默的领了旨意，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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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官还有一事想请问陛下。”唐青山俯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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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什么事？”顾鸿眯着眼睛，揉着胀痛的太阳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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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顾值死后，沈氏便在牢中发了失心疯，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唐青山低声出言，君王的暴怒，额前已经萌了一层细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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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疯了，那就不必管他了，将他置于当街，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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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隆冬，将一个失心疯的女囚置于当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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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立即处决还要残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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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值死了，没有任何丧仪吊唁，有的只是卷着两半尸身的竹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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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埋在了城东，一个埋在了城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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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得到这个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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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小厮说完后，只有顾攸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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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在座便再没有一人表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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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晴昭公主也没有多问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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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冷漠，让同宴饮酒的韩墨初都愣住了。他原本以为，这个消息会让这场家宴草草收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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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顾修三人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照常吃喝说话。临行前，顾修和顾锦还各自分包了一大包的鹿肉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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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韩墨初忍不住询问顾修：“殿下，臣不明白。顾值落得此等下场，为何您和宁王殿下还有公主殿下都不见悲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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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为什么。”顾修握着马缰，目光凝视着前方：“顾值这位皇兄原本就与我们所有人都不算亲近。他这些年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考虑过后果，更没有考虑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就如那年黑熊殿前发狂，他将我们所有人置于险境。且稍有处置不当便会挑起战端，但是他不在乎。连珹王顾偃都会在知道长姐在漠南受辱后义愤填膺，而他却在那时上书进言，让父皇厚葬阿日斯兰，以显仁爱。他好像与我们生来便隔着一道屏障，自来也没有什么手足亲情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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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殿下那日见到顾值的尸首时会是那样的神情。”韩墨初扬唇笑道：“臣还以为，是殿下觉得臣下手太突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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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长梦多，他多活一日，父皇便会有机会心软一日，你我便危险一日。”顾修侧头说道：“对了，你可去查过了？沈氏可是真的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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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安心，沈氏是真的疯了。”韩墨初笑着回道：“常如他从小做这样的药，比做救人的药更在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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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骑在马背上，忽而觉得后颈一凉，皱眉道：“所以沈氏他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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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殿下想的一点也没错。”韩墨初双膝轻夹马腹：“殿下，快走吧，再晚吴婶又要唠叨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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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与韩墨初回去时，已经过了黄昏。依旧没有逃过吴婶连珠炮似的唠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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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深，二人都没有什么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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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就熄了灯，在顾修的上房里促膝而坐。闭着眼睛下起了盲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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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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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本王不下了。”顾修捏了捏酸涩的眼睑：“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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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是困了，是输不起了。”韩墨初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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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又没有讲明输赢如何，何以本王就输不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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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可知您为何一直在输么？”韩墨初未曾答言，反而出言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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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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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棋局如朝局，殿下身在其中，当局者迷，自然会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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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朝局的棋，你不是也身在其中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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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又说错了。前朝的局臣并不在其中，因为臣是布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