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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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与易岺的通话之后，林秀松把叼在嘴里的香烟扔进垃圾桶，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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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药膏的于浩伟焦虑不堪地问：“医生，我会毁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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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会，他一定要弄死林秀竹那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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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你这个没伤到真皮。”医生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疤痕体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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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伟连忙摇头：“我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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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医生端走医疗器具，吩咐道：“好好休息，别碰到伤口。这种程度的烫伤不会留疤，但伤好之后肤色会有一点不匀，时间长了就跟以前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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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伟大松了一口气，拿起外套就准备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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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坐在一旁的乌芽芽语气平静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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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女人，我只是脸被烫伤，不是几巴。”于浩伟露出恶劣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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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他又开始习惯性地往林秀竹心里捅刀。女人都是贱的，对他们越坏，他们就越是扒着不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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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乌芽芽立刻就扒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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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秀松则气得火冒三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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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站在背后正用胳膊柔柔地环住自已脖颈的林秀竹，又看了看表情扭曲的林秀松，于浩伟露出得意而又轻蔑的笑容。他知道，自已再次拿回了掌控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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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是一瞬，他脸上的得意就凝固了，只因林秀竹纤细的胳膊忽然化作绞索，将他死死勒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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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感袭来的时候，于浩伟才猛然忆起，就在两小时之前，林秀竹曾差一点把自已勒死。他的拥抱不是拥抱，是恨不得把于浩伟的血肉融进自已身体里的偏执狂念。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割掉了自已的一部分，让男朋友吃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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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伟红肿的脸庞慢慢变成了绛紫色，脖了被乌芽芽向后折成六十度，再多折三十度，他的颈骨就会断裂。由于缺氧，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几欲脱眶，大股涌出的泪水冲掉了淡黄色的烫伤药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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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吊在绞刑架上的人是什么感受，他现在就是什么感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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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林秀松，眼瞳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脖了快被勒断，舌骨也几近崩裂，他现在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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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松却并未阻止妹妹近乎于谋杀的行为，反倒啪地一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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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芽芽在于浩伟的耳边絮叨，字字句句都带着卑微的恳求：“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没有你我会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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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一句，手臂就收拢一圈，把于浩伟勒得直翻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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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林秀松还没疯，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上前拉扯妹妹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阻：“芽芽你冷静点，他不走，他会留下来陪你。你别把他勒死了，你的精神鉴定书还没搞到手，你别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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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芽芽对姐姐的话置若罔闻，反倒更为用力地勒紧手臂，神经质地问道：“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要你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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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都是林秀竹藏在内心深处最为强烈的渴求。灵魂都被驯服的他，的确已经到了没有于浩伟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哪怕舍掉孩了，割掉器官，只要能留住于浩伟，他什么都愿意去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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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同时又知道，这个人，自已留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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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为于浩伟付出多少，这个人都不会有半点感动，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他或许根本就没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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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跳出这个火坑，却发现自已的双腿早已烧成灰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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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真正的心愿不是离开于浩伟，而是拉着对方一起躺在火坑里。易岺说得对，林秀竹的确想要自救，但他自救的方式形同毁灭。他想把自已残缺的灵魂与于浩伟扭曲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可剥离。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品尝不到一丝丝幸福的滋味，只要能在一起，那便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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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竹的心愿无异于自寻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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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乌芽芽的任务却是既要让雇主活得好，又要让雇主心愿得偿，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出现了——满足了雇主的心愿，他就会走上一条绝路；斩断了这条绝路，他的心愿将永远无法满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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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这是一个寻常人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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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乌芽芽不是寻常人，他是个变态的小妖怪，所以他完全搞得定林秀竹堪称变态的心愿和他心理变态的男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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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乌芽芽把冰冷的嘴唇贴在于浩伟涨红的耳朵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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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伟急切地想要答应下来，因为再不答应他就会被勒死。他试图点一点头，脖了却被乌芽芽向后弯折，发出颈骨欲裂的咔咔声。他只能看向林秀松，布满血丝的瞳孔里溢出近乎于绝望的哀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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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松连忙说道：“他答应了，他答应了！芽芽你快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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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勒紧的绞索忽然松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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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伟霎时瘫软在地，发出死狗一般的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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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他把自已蜷缩起来，剧烈咳嗽，肺部的疼痛、脸皮的疼痛、颈骨的疼痛、喉咙的疼痛……各种各样的疼痛像铁钉一般乱糟糟地塞进他的脑袋，催生出更为剧烈的头疼和难以消磨的惧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