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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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低喃着：“太恐怖了……似乎差一点就要死了……”</p>

……</p>

阵内。</p>

浓白毒雾扩散开来，唐樱又开始耳鸣。她咳嗽了两声，很快发现血已经不再流，视线也清晰了很多，不远处的搏斗的声音格外明显，她已经认不出来燕无咎，都是些奇怪的影子交错在一起，有无数的刀出鞘的声音，有低低的怒吼，还有利刃刺入身体的血水搅动声。</p>

“幻阵，先开幻阵。”唐樱冷静下来，说给自己听。</p>

她已经察觉到身上的力气开始恢复，是天道在为她修复身体。修复很痛，正好转移一下注意力。</p>

讲道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天道聊了彻夜。天道半遮半掩地肯定了她对此次讲道的不祥预感，并积极和她讨论了可以反击的方法。</p>

唐樱提议一：把道君们都叫上，到时候不管天魔混不混进听道的人群，以道君的能力，定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发现并解决。</p>

天道：【×】</p>

唐樱：理由？</p>

天道：【没有理由。你也可以试试，会发现叫不来。】</p>

唐樱：……</p>

唐樱提议二：准备好渡劫期的上君，尤其是容易招雷劫的，到时候坐在唐樱周围，等天魔来了，一个抱住一个，等天雷往死里劈他们！</p>

天道：【×】</p>

唐樱：为什么？修真界渡劫期少说千八百，难道就一个陈此夜？</p>

天道：【那倒不是，惠虚也经常被雷劈，但他比较会躲。】</p>

唐樱：那为什么不行？</p>

天道：【天雷只对暴露在外的恶欲之虫起作用。天魔体内的恶欲无法分离而出，天雷劈天魔起不到那样的作用。】</p>

唐樱：……</p>

唐樱提议三……她提不出来了，掀桌道：那我到时候怎么办？</p>

天道似乎早就在等她这一问：【用你的金手指啊。】</p>

唐樱愣了一下。</p>

她迟疑道：“你是说……幻阵？可我才金丹期，金丹期的幻阵能起什么作用？”</p>

天道说：【我给你临时开个挂，你有一刻钟的时间。】</p>

……</p>

这一刻钟，是修复她身体的一刻钟。在这一刻钟内，是天道的力量涌荡在她四肢百骸和每一条经脉，涌荡在她丹田和她空荡荡的胸口。</p>

这一刻钟，她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同时这一刻钟，她拥有这东西陆三十六州最强大的修为。</p>

所以，首先，打开幻阵。</p>

嗡——</p>

纯白的光一时间驱尽浑浊的雾。</p>

山谷。</p>

明亮的山谷。</p>

藤蔓绕枝，蛛网附石，善恶虫噬；</p>

琴音致妄，暗蝠梦魇，游戏人间。</p>

贪食，画皮，寒冰，火焰。</p>

笑啊，哭啊，醉啊，恨啊……</p>

魔。</p>

唐樱站起来，身上镀者一层璀璨金光，如神如佛。</p>

她看见了燕无咎，他苍白的皮肤上蠕动着黑色花纹，是恶欲之中在他体内疯狂，他的瞳孔是毫无感情的暗金，却在流泪。他的手扼住了血魔的脖颈，他身体数处被刀贯穿，血和魔气纠缠在一起，伤口同时撕裂和愈合，他浑然不在乎，只满满意地恨着血魔，恨他杀死他的爱人，他狂怒地吼道：“去死！去死！去死！！”</p>

唐樱在颤抖。</p>

她抬手摸到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的了。她哽咽着强迫自己想接下来的步骤，和天道商量过的，商量的时候气氛分明十分轻松，好像把剩下的天魔一网打尽是件非常轻松的事。</p>

先开幻阵。</p>

然后用藤蔓和蛛网束缚他们。</p>

用梦妄扰乱他们。</p>

让他们醉，让他们不受自控地哭、笑、爱、恨，让他们迷乱发狂，让他们身临坠星谷玩残酷的游戏。</p>

“厮杀吧，活下来的那个可以获得你们心念念想要的楼凌。”这是足以诱惑他们的台词，是唐樱和天道商量好的。但她说不出来。</p>

咚——！</p>

天魔的阵法破了！</p>

“厮杀吧，”唐樱咬着牙，声音空灵，施加着原本属于诱惑之魔的力量，“厮杀吧，你们本来就恨彼此，不是吗？”</p>

藤蔓缠上他们的四肢和脖颈，蛛网在他们的五官上编织着密不透风。</p>

天魔跌入妄梦之中，濒临昏睡。</p>

“阿樱……”华韵低低地，近乎呻.吟地叫了一声，她笑了起来，断续道，“好可惜啊阿樱……你不带楼凌来见我，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这样美……这样美……阿樱，还要超过你的美……”</p>

她倒了下去。</p>

阵法外，太极塔下，偌大广场，只剩下寥寥几人。</p>

空成风尘仆仆，刚刚赶到。</p>

他望着阵法里倒下去的华韵，她仿佛做的是美梦，睡颜恬淡，绝世的容貌背后隐藏的却是个天生的魔。</p>

空成攥紧了手中画卷，良久，别开眼，随便抓了个人问：“现在是什么情况？”</p>

“不知道。”那人也极其迷惘地摇了摇头。</p>

“你不可能这样还不死，你只是金丹期。”媚魔贴着唐樱，用一把剑刺穿她的丹田，“这样呢？这样你还能活吗？”</p>

唐樱转身，拧断她的脖子，言简意赅：“能。”</p>

媚魔从喉咙里挤出笑声，把自己的脖子扳正，她试图用魅惑，但唐樱先一步用蛛网将她全身裹紧。</p>

然后是梦，是妄，是诱惑之音。</p>

在这里的天魔是最后的天魔，是最难对付的天魔，他们没有一下子就沉入妄梦之中，而是反复挣扎，反复痊愈，反反复复，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唐樱不止一次挨了血魔的爪，被刀魔捅了刀，被毒雾包裹得几乎窒息……她和他们转瞬间对抗了无数次，直到精疲力尽、大汗淋漓。</p>

直到她失去神力。</p>

偌大太极塔广场，躺着六个天魔。</p>

唐樱瘫软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惠虚和蛮霓他们才反应过来，冲过来将他们带去该去的州。</p>

“燕无咎。”唐樱对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p>

燕无咎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血水顺着他的发低落，他的金眸暗淡。</p>

没有人敢靠近他，此时此刻，他是现场仅剩的、唯一的魔。</p>

唐樱强撑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p>

她缓缓弯下腰，靠在他的脊背上，抱住他，轻轻地叫：“燕无咎，我活着呢。你听。”</p>

“唐、樱？”</p>

“嗯，”唐樱的脸颊贴着他被血濡湿的颈后，“你听，我的跳。”</p>

咚咚，咚咚，咚咚。</p>

唐樱蹭了蹭他后颈：“听到没？特有力，特活泼！我说我没事，你偏不信——”</p>

燕无咎蓦地转身，一下将她抱在怀里。</p>

他也没有力气，被唐樱一压，向后仰去，倒在地上。而后流着泪笑了。</p>

“哎，”唐樱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闷声说，“辞露姐的桃花符还是准的哦。其实我本来……算了……反正现在……”</p>

她抬眼，正好看到燕无咎身上的魔气全都往他体内收敛，皮肤上的黑色纹路消退，眼瞳逐渐变为正常的黑色。</p>

这个少年，为她疯魔，也为她清醒。</p>

唐樱往上蹭了蹭，亲了亲他的鼻梁，小声说：“我爱你。”</p>

许久，“我也……”燕无咎哑声说，“爱你。”</p>

……</p>

[万物直播]云山薛仲正的直播间</p>

弹幕：</p>

“打完了？”</p>

“天魔哪去了？”</p>

“代我觞羽学院的兄弟问一声这是不是意味着翼洲要通网了？”</p>

“那是唐樱和谁啊？镜头不能再近点吗？看不清。”</p>

薛仲正站在太极塔三层，扒着栏杆，眼睛还是直的：“朋友们，看到没有，听到没有！对不起刚才我手抖得厉害可能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这样的时刻能全程直播我觉得我已经很厉害了……言归正传你们看见没听到没！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我看到有人问唐樱和谁，那还用问吗？当然是燕无咎！那个燕家小姐和魔尊的孩子！听说绿江有一篇以他们为原型写的小说，叫什么来着我回去找找……”</p>

“唐樱和燕无咎？”弹幕确认了一下这两个名字。</p>

薛仲正发着抖，情混合着恐惧和兴奋，说起话来就停不下。他从云山入学说起，将云山内部流传的唐樱和燕无咎的故事仔仔细细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p>

……</p>

唐樱陪着燕无咎去了云山药室，又依次序镇了天魔，最后会云山昏天黑地睡了一觉，才得空喘息。</p>

然后一觉醒来发现了两件事。</p>

一，她秋考考了四十八名，离进天玄地黄斋又迈近了一大步；</p>

二，她和燕无咎的爱情故事传遍了修真界。</p>

唐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