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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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够意思了, 要不是我看见新闻，你俩是不是就准备这么偷偷摸摸合作了！”</p>

夏新然的声音即使在耳机里听，也像人就站在你面前似的，排山倒海, 气势十足。</p>

冉霖下意识看了眼王希, 旅途的奔波让她懒得管自家艺人在跟谁发微信，客气地感谢了过来接他们的剧组司机后, 这一路便都在闭目养神。</p>

倒是刘弯弯, 时不时好奇地瞥过来一眼，被他发现, 又赶紧缩回去。</p>

冉霖莞尔, 正想在群里打字, 顾杰先他一步——人家俩是正当拍戏，怎么到你嘴里就跟私奔似的[白眼]</p>

夏新然：“怎么哪哪都有你，我和冉霖说话呢！”</p>

顾杰：那你私聊，发群里不就是给别人看的[摊手]</p>

顾杰：话说回来，怎么不见陆以尧冒头？</p>

张北辰：那我先来冒头行吗，我下个礼拜也进驻横店[偷笑]</p>

陈胜吴广群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下除了陆以尧，全齐。</p>

除了夏新然, 大家都是打字, 冉霖也就带着浅笑回复说明——应该在飞机上呢，他比我晚到一点。</p>

夏新然立刻被新话题转移注意力，也不跟顾杰纠缠了, 直接问——你现在到宾馆了？</p>

冉霖莞尔，输入：还在路上，快到了。你怎么也换打字了？</p>

夏新然：你们都这么文静, 我不能破坏队形啊[叹息]</p>

顾杰：@张北辰你也要去横店？</p>

张北辰：新戏，得在那里待上三个月吧。</p>

顾杰：等等，我刚看见，落花男三是唐晓遇？</p>

冉霖：嗯。</p>

顾杰：得，那我和某人必须去探班了，怎么也得让漂流团合体一次[酷]</p>

夏新然：某、人、是、谁？</p>

张北辰：哈哈哈哈</p>

冉霖：[偷笑]</p>

聊天告一段落，冉霖觉得旅途的疲惫都被伙伴间的打趣消解了许多。</p>

虽然夏新然还是老样子，几乎不会跟张北辰直接互动，但张北辰显然已经对此习惯，几乎可以毫无痕迹地越过夏新然，和大家打成一片。顾杰和陆以尧那两个粗线条的，一直以来也根本没发觉这种事情。</p>

所以说，有时候粗心一点未必是坏事，像他这样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有嫌隙，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是时不时惦记一下这件事，然后徒增烦恼。</p>

横店本是浙江一个普通小镇，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建起影视城，便开启了一条特色发现之路，如今已是亚洲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而依托着影视产业崛起，旅游业也随之发展，现在俨然是影视、休闲、旅游多位一体的经济区。</p>

剧组给演员们统一安排的是影视城外一家星级酒店，距离影视城也就七八分钟的车程，拍摄期间，每天早晚会有车接送。至于导演和整个剧组工作人员，则住在距离影视城更近的一家商务宾馆里，环境和条件也算舒适，但费用更低，去拍摄地也更方便，算是成本和时间双重节约。</p>

抵达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华灯初上，酒店灯火通明，周边热闹熙攘。</p>

街上很多人走来走去，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影视从业人员，哪些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同行脸上都挂着辛苦疲惫，游客脸上都挂着兴致盎然。</p>

车停到酒店门口，司机让王希和冉霖先别下车，随后打起电话。</p>

隔着落地玻璃，冉霖看见酒店大堂里有一些游客正在排队办理入住，都是不大的小姑娘，一边兴奋地聊着什么，一边四下张望。</p>

司机打完电话没两分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便急匆匆走出来。步子虽急，但笑脸迎人。</p>

王希立刻打开车门下车，迎过去：“你好——”</p>

“你好，”中年男子和王希简单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咱们这个组的生活制片，我姓冯，大家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冯哥。”</p>

所谓生活制片，就是负责整个剧组的吃住行，相当于后勤部门，上到机票酒店，下到盒饭零食，都在他这里安排。</p>

王希笑得亲切礼貌：“我是冉霖的经纪人，接下来这几个月，就辛苦冯哥了。”</p>

“没有没有，大家一起努力。”冯哥一脸憨厚，动作却麻利，赌王似的手一晃，指间就多出两张房卡，“这个是冉老师的房间，这个是你和助理的房间。之前发你的剧组联络表上都有电话，有什么问题您随时找我！”</p>

“冯哥安排，一定周到。”好话不嫌多，王希自然愿意多送两句。</p>

冯哥也舒心，毕竟难搞的明星太多，偶尔遇见清流，幸福感是双倍的，索性附赠额外服务：“我带你们从侧门进吧，大堂那里守着好多粉丝。”</p>

王希一想就明白了：“陆以尧的？”</p>

冯哥点点头，无奈道：“现在明星行程早就不是秘密了，有的能细到剧组每一天的拍摄进度，没办法，只能尽量避着点了。”</p>

经纪人搞了外联，冉霖乐得清闲，带着刘弯弯下车后，也不用说太多话，直接跟着冯哥从侧门进了酒店。</p>

冯哥也是个爱聊天的，等电梯的途中，便透露了剧组这次给演员定的房间都分布在最上面三层，男一号和未来女一号的房间在顶层，其他重要演员在下面一层，再下面一层则是各演员自己带的团队工作人员。</p>

聊完这些，电梯也到了，冯哥没进电梯，直接冲他们摆摆手，说是还要去迎其他演员。</p>

王希又说了些客气话，这才带着冉霖和刘弯弯走进电梯。</p>

随着电梯门合上，王希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又恢复了平日的精明干练：“等会儿回房间把行李放好，咱们先去跟导演打个招呼。”</p>

……</p>

明天开机，理论上讲演员今晚抵达，好好休息即可。</p>

但已经知道导演在哪里，不去打个招呼，尤其是冉霖这种小咖，就显得不懂事了。</p>

四十分钟以后。</p>

冉霖和王希抵达导演所在宾馆，王希拨通了导演电话。</p>

电话里的陈导似乎并不太欢迎他们不请自来，但当王希说已经在宾馆大堂里之后，电话那边松了口，说了房间号。</p>

短短几十秒的一个电话，冉霖被七八个姑娘要了签名，还有一个请求合影。</p>

最后好说歹说，才脱身进了电梯。</p>

咚咚。</p>

王希轻轻叩门。</p>

已经事先打了招呼，里面没问，直接开门。</p>

王希惊讶，冉霖也愣住——开门的是宋芒。</p>

九月初的横店还在夏天的尾巴，宋芒穿着一件白色T恤，大花短裤，颇有些夏威夷风。</p>

“宋编，你也在。”王希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笑模笑样。</p>

冉霖站在她身后，也礼貌打招呼：“宋编。”</p>

“陈导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还非得过来。”宋芒提起陈导的时候很随意，不太像编剧对导演的尊重，倒像是朋友。</p>

冉霖跟着王希进屋，陈导从桌前起身，对他们点点头。</p>

桌案上放着剧本，还有另外一把椅子，想来他是在和宋芒讨论剧情。</p>

看样子宋芒会是他们的跟组编剧了，这让冉霖有点意外。</p>

很少有写本子的编剧会在剧本完成后，继续跟组，一般导演在拍摄时，如果需要编剧跟组，都会选择自己更熟悉的编剧，他未必可以创造出很好的原始剧本，但一定可以根据导演的要求随时对原有剧本进行调整。</p>

如此看来，陈其正和宋芒倒真和他看过的那篇专访里一样，因武侠结缘，终成忘年交。</p>

陈导让冉霖坐到另外一张空椅子上，宋芒则又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王希识相退到角落，不参与，不插话。</p>

“明天就要开机了，感觉怎么样。”陈导随口问。</p>

冉霖实话实说：“挺期待的，有点兴奋，还有点紧张。”</p>

陈导不做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如果能一直保持那天喝酒的状态，我倒真能放心了。”</p>

冉霖囧，不知道对方忽然提这个，是真心话，还是揶揄。</p>

宋芒递过来一根烟，冉霖连忙摇头：“我不会。”</p>

宋芒越过他，冲王希晃晃手中的烟，不好意思笑笑：“女士，介意吗？”</p>

王希本来想接烟，结果发现人家以为她介意，只得笑笑：“没关系。”</p>

冉霖憋住笑，心里明镜似的，王希肯定在心里吐槽呢——你就不会也给我一根！</p>

“其实吧，”宋芒吞云吐雾两口，终于找到了谈话的感觉，“我和陈导都觉得你和方闲不像，但是我们又一致认为你有潜力，可以挖掘挖掘。那天试戏，你的爆发力让我们印象深刻，方闲是一个前后期冲突特别大的角色，我俩本来都挺看好你的……”</p>

冉霖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本来”两个字，不是好兆头。</p>

陈导向来寡言，这时候有宋芒当代言人，乐得清闲。</p>

宋芒把烟灰轻轻弹掉，继续说：“但是呢，我最近看了一些你以前的表演，现在我的感觉和陈导一样，你的眼神太软了。也不是娘，就是太好脾气。这个可能和你的性格有关，但这个眼神非常‘不方闲’……”</p>

“方闲是飞扬跋扈的，我老大天老二，爱谁谁，”宋芒说着激动起来，坐直身体，定定看向冉霖，“你得嘚瑟起来，耍大牌懂吗，你得有老子是天皇巨星的感觉！”</p>

冉霖忍住想擦掉被喷到脸上的口水的冲动，郑重点头：“我努力！”</p>

陈导对自己搭档突如其来的激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宋芒说的，也是他想说的。他不能确定冉霖现在是否找到了方闲的感觉，这是一场赌，赌的是他们的眼光和冉霖的悟性。赌赢了，以小博大，能收奇效，赌输了，以后再想拉投资，就难了。</p>

来之前就说了是打招呼，而且显然导演和编剧还要工作要商讨，冉霖也就没坐太久，便起身告辞。</p>

临离开的时候，冉霖才在王希的眼色提醒里反应过来，一直还没跟这两位极力推荐他饰演方闲的人道谢，故而连忙开口。</p>

宋芒说：“不用客气，无所谓谢不谢的，大家都是为了戏。”</p>

陈导说：“把所有心思都放到角色里，就行了。”</p>

一激情澎湃的编剧，一沉默寡言的名导，冉霖忽然觉得这样的黄金搭档，还挺互补的。</p>

回到酒店，王希和刘弯弯先一层出电梯，直接回自己房间，剩下冉霖又多坐一层。待走出电梯，就觉得走廊里的一个背影眼熟，没忍住，直接喊：“唐晓遇？”</p>

被呼唤者回过头来，见到冉霖，也挺惊讶：“你才到？”</p>

“没，”冉霖不想说太多，随口道，“我刚出去转了转。”</p>

两个人只在综艺里见过一面，这会儿聊完两句，就没词了，站在走廊两端，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p>

尤其冉霖，心情更微妙。</p>

客观上讲，唐晓遇的咖位其实比他高一些，虽然也一直是演配角，但都是大男二那种，曾经跟陆以尧搭过的那部戏也是戏份很重的男二，这回直接成了男三，还排在自己这种小咖后面，冉霖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介意。</p>

“咱俩就这么无言对望，场面会更冷的。”唐晓遇出声，满眼调侃。</p>

僵硬氛围骤然消失，空气重新流动起来。</p>

冉霖顺水推舟道：“那是不是得找点共同话题？”</p>

不料这好像正中唐晓遇下怀，那人立刻迎过来，眉开眼笑：“这可是你说的，赶紧进屋，我要跟你好好聊聊。”</p>

冉霖故作警惕地眯起眼睛。</p>

唐晓遇昂首挺胸：“放心，我是好人。”</p>

“这么保证更可疑了……”冉霖调侃着，刷卡进门。</p>

唐晓遇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有点自来熟，但又有分寸，一进屋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其实我想跟你聊聊徐崇飞。”</p>

冉霖以为他来兴师问罪，但一看对方眼神，又不像，倒是个认真探讨的模样。</p>

唐晓遇知道冉霖的顾虑，直接道：“你别多想，我是真心和你请教。其实徐崇飞这个角色我也去试了，后来经纪人和我说没过，定的是你，而且……”</p>

冉霖挑眉，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忽然不说了。</p>

唐晓遇犹豫了一下，似在斟酌要不要这么实诚，思来想去，反正都关起门了，索性摊开来讲：“而且……据我所知你也没用什么别的手段，所以导演和编剧选你，应该就是看中了你试戏的表现，现在徐崇飞归我了，我当然得来跟前辈取取经。”</p>

冉霖被唐晓遇的坦诚打了个措手不及，愣愣眨了下眼睛，乐了：“你如果再喊我前辈，我就把经书烧了。”</p>

唐晓遇囧，立刻直起腰杆，拍拍冉霖肩膀：“老弟，给哥哥点真经吧。”</p>

漂流记的时候，许是对着镜头有点收着，冉霖没觉出唐晓遇这么逗，只觉得人挺好的，如今私下相处，这好里就哗啦啦多出许多可爱。</p>

拿出手机，冉霖翻出微信二维码：“你扫我。”</p>

唐晓遇知道这是要加他好友，虽然不明白怎么突然转到这里，还是拿出手机扫了。</p>

刚加上好友，冉霖便发了个文档过去。</p>

唐晓遇不明所以地点开，立刻看到文档最上面的七个字——徐崇飞人物小传。</p>

剧本里有人物小传，唐晓遇几乎能背下来了，所以一眼就看出冉霖发的这份不一样。最明显的，剧本里的人物小传是第三人称，而冉霖发的这个是第一人称，说是人物小传，更像徐崇飞的独白。</p>

唐晓遇简单读几句，就仿佛能看见那个一身月白色的青年坐在月下窗前，于偶尔噼啪的灯花声里，一字字写下这封独白。</p>

“你写的？”唐晓遇猜到了，但不敢相信。</p>

冉霖说：“徐崇飞写的。”</p>

唐晓遇自认为算是演员里敬业的了，他会在剧本里做出很多标注，包括自己对每句台词的理解和相关动作神态的设计，但他确实从来没有这样做过——用文字的方式，同剧中人对话，沟通。</p>

“难怪你能赢我。”唐晓遇把文档点击保存，心服口服。</p>

“赢”这个字其实很敏感，但唐晓遇说得自在坦然，冉霖忽然很庆幸遇上这样的搭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