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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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回来, 冉霖先把《薄荷绿》的剧本看了，做了一些简要的笔记之后，没急着往细里揣摩，而是找了小说原著来看。</p>

《薄荷绿》的小说不算太长, 全文十七万字, 不同于时下大荧幕上流行的怀旧校园题材，这本小说的背景就设在当下, 有着信息爆炸时代特有的躁动和迷失, 也有新一代年轻人的自我、勇敢和开放。</p>

故事主线是爱情，但却没有回避当下教育中的种种弊端, 以及家庭和社会给涉世未深的年轻人造成的影响, 环境细节的真实营造, 让这段爱情线更细腻而有质感。通篇看下来，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一段自我成长，既没有粉饰太平，也没有无病呻丨吟，就是原原本本把青春真实的模样呈现出现, 让读者，尤其是年轻一代的读者, 能够产生强烈共鸣。</p>

作者写得好, 编剧也抓得准，剧本里把小说最精华的部分都提炼出来了，一个是甜蜜微酸的初恋, 一个是面对未来的勇敢，前者细腻，后者热血, 更难得的是编剧还在剧本里加入了一些特别巧妙贴合的幽默，不喧宾夺主，更像几朵漂亮的小浪花。</p>

看剧本的时候，冉霖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味道的故事，看完小说，他终于明白小说为什么会火，可当看完小说再回头看剧本，又是不一样的味道，也只有这时候，才能感受到本子做得有多扎实，多漂亮。</p>

难怪王希会说，多少资方都想参投却没机会，多少演员都想争取却僧多粥少。</p>

这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商业大片，但青春片有青春片的优势——不烧钱。不烧钱就意味着低风险，意味着票房压力小，意味着一旦宣传和口碑跟得上，一块银锭就能换回千两黄金。</p>

何况，小说还有自带的IP热度。</p>

而对于年轻演员，尤其是靠脸和人气吃饭的，这种片子是可以刷演技的，只要能发挥到平均水平，大荧幕上看着不尴尬，便可以通稿吹转型，如果恰好发挥不错，表演基本到位，那妥妥就能立“演技派”的人设，在众多还不敢吹演技的鲜肉小花里，脱颖而出。</p>

就像《北海树》之后，再没人说陆以尧靠脸，提起来全是“明明有脸还要靠演技”，不管这其中有几分真实几分水分，说得久了，便形成了既定印象。</p>

而《薄荷绿》这种带着文艺性质的青春商业片，比《北海树》这样的纯文艺片还要前景光明——既有逼格，又能冲击票房。</p>

二货，冉霖可以来。</p>

平衡车，冉霖懵逼而茫然。</p>

于是整个四月份，冉霖除了看剧本，揣摩人物性格，练台词和对着镜子自演自嗨外，就是踩着从网上买回的平衡车，趁着夜深人静，在公寓楼底下乱窜。</p>

买车的时候，店铺掌柜很贴心地推荐了全套护具，就是小朋友学单排滑轮会戴的那种，安全帽，护肘，护膝，冉霖想着反正是套餐价，也就一并买了，但心里觉得以自己的平衡力，八成是用不上的。后来一试车就把腿摔青了，马上回去先给店铺一个情真意切的好评，然后乖乖武装成了安全宝宝。</p>

陆以尧发照片过来的时候，冉霖正在楼下踩着平衡车兜风。</p>

手机一响，他很自然停住，站在平衡车上，迎着四月微凉的夜风，点开了陆老师发过来的照片。</p>

照片中是两个勾肩搭背的哥们儿，一个自然是陆以尧，另外一个则是冉霖不认识的青年，单眼皮，薄唇，肤色健康。神奇的是这位伙伴的五官单独看，都挺普通，只有鼻梁挺而俊秀，算得上漂亮，但组合到一起，却意外地顺眼，是那种眼角眉梢带着点邪气的帅。</p>

不知是不是被感染，照片中的陆以尧也丝毫不见往日的正气凛然，看起来特别像交了不良朋友的失足青年，看得冉霖新鲜不已。</p>

那是一张看似随意但又一点都不随意的自拍。</p>

青年是随意的，都没看准镜头，笑得没心没肺，吊儿郎当。</p>

陆老师是一点不随意的，角度完美，阴影适当，笑容英俊，眼睛有神。</p>

【我和霍云滔。】</p>

紧跟着照片发过来的，就是陆以尧的说明。</p>

其实不用说明，冉霖也能猜出来。</p>

冉霖——【你拍的吧。】</p>

陆以尧——【没露胳膊也能看出来？】</p>

冉霖——【不用看胳膊，看脸就行，显然是定格在你最美的瞬间。】</p>

陆以尧——【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就算他来拍，效果也是一样的。】</p>

冉霖——【……求你分我点自信吧，一点就行，我就能飘上天。】</p>

陆以尧——【[抱抱]】</p>

陆以尧——【沾上仙气了吗？】</p>

冉霖——【你们还聚着呢？】</p>

陆以尧——【……你转移话题的时候能先给个预警吗？】</p>

冉霖——【你占便宜的时候也没提前打招呼。】</p>

陆以尧——【[你赢了.gif]】</p>

陆以尧——【白天飞机到的，知道我没通告，晚上就奔我这儿来了。】</p>

冉霖——【你家？】</p>

陆以尧——【嗯，我自己的公寓。】</p>

陆以尧——【[地图定位]来的时候注意，有三个狗仔长期盯梢。】</p>

冉霖——【……】</p>

陆以尧——【你先存着，总会用上[微笑]】</p>

冉霖——【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正气凛然的陆老师了……】</p>

陆以尧——【你可能从刚最开始就对我有一些不科学的误解。】</p>

冉霖现在对陆以尧是没辙没辙的。</p>

这人自从弯……不，疑似弯了之后，就在撩汉的路上风驰电掣地狂奔，以前那点“天然撩”的属性彻底升级进化，而且这种进化在面对面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一旦进入微信模式，就像他的尴尬和压力能因为“文字交流”有所缓解一样，陆以尧的技能也完全解锁，简直见血封喉。</p>

陆以尧——【还在练车呢？】</p>

陆以尧知道他只要没通告，晚上都是这个时间出来练车。</p>

冉霖——【嗯，现在已经基本学成，正向炉火纯青努力。】</p>

陆以尧——【注意安全。】</p>

冉霖——【放心。】</p>

陆以尧——【下次见面你教我。】</p>

冉霖不自觉弯了眉眼，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流过心田，仿佛定下的不是练车，是誓约——【嗯。】</p>

……</p>

转眼四月过去，王希还是没约上投资人，冉霖的平衡车技术倒炉火纯青了，在楼底下穿梭于花坛、绿化带、机动车和自行车中，如入无人之境——当然偶尔也有平衡车电池半路没电“去时车载人，归时人抱车”的尴尬情况。</p>

王希不知道冉霖练平衡车的事情，只当他在家钻研剧本，所以五一那天打电话过来的之后，说的是：“先把剧本放下，这两天我带你去做做脸部护理和保养，通告要走起来了。”</p>

她说的通告，自然是《落花一剑》的正式宣传。</p>

五月一日，《落花一剑》官微发博——</p>

【《落花一剑》正式定档，将于5月28日登陆 @XX卫视 @XX卫视！久违的侠骨柔情，诗般的写意江湖，阴谋诡谲，终不过一剑繁花落！终极海报来袭，落花团在江湖里等你！@陈其正 @宋芒 @陆以尧 @奚若涵 @冉霖 @唐晓遇 @……】</p>

微博里一共配了九张海报，除了唐璟玉、赵步摇、方闲、徐崇飞和狸儿之外，还有其他四位重要配角。</p>

这条微博的意义不在于单纯的放终极海报，而是标志着预热结束，《落花一剑》的宣传攻势，正式启动！</p>

果不其然，海报之后没几天，剧方就放出了一小段片花。</p>

片花选的是三人结拜，将方闲吊儿郎当问为什么选了梅园却看不见梅花，和后面三人对天起誓磕地为盟，以极快速的切换剪辑到一起，前浪荡后热血的氛围形成极大反差，戏剧张力满满，十足吊起了观众的胃口。</p>

之后《落花一剑》的讨论热度就彻底起来了，有剧方宣传下的工夫，也有片花本身的质感带来的良好口碑，及至月中，《落花一剑》已经成了暑期档前最后一拨上星剧里，最被期待和看好的一个。</p>

五月十八日，距离开播还有十天，所有主演齐聚北京，出席首播盛典！</p>

所谓“盛典”，其实就是一场大型发布会，但因为发布会并非只有一场，后续还要跑两三个地方，所以这第一场，为了把气势打出去，通常是最隆重最大型，也是主创亮相最全，邀请的圈内人和媒体人最多的。</p>

冉霖早一个星期就被王希打理得清爽帅气，元气满满，当天更是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一番，然后提前几个小时，到了盛典现场的后台。</p>

发布会的流程已经提前发给了各艺人团队，包括主持人会提的问题，以及各环节内容甚至是做的游戏，毕竟那么多媒体人看着，谁也不想出状况。</p>

主创基本都住北京，所以全是当天踩着时间过来，冉霖算是比较早的，到后台休息室的时候，只有两个重要的配角到了。</p>

这场发布会里，上台站场的主创演员就是官微发那九张剧照里的八个，有一位男配已经投入了新的剧组，没办法请假过来。</p>

剩下的还有制片人、导演、编剧等等，也会过来站台，但就属于开头结尾露个面，聊聊创作初衷和艺术追求，毕竟新闻写出来，围观群众想看的还是明星互动。</p>

休息室门再度被推开的时候，冉霖心不自觉提起来，结果探进来的是一颗“鱼脑袋”。</p>

“好久不见！”唐晓遇的声音比身体还更快窜进来。</p>

冉霖和另外两个演员一并起身迎接，唐晓遇热情洋溢地给三个人每人一个拥抱。</p>

不过给另外两个人的比较客气，给冉霖的就比较放纵，以至于冉霖总觉得自己的衬衫会皱。</p>

唐晓遇今天穿的也是比较正式的衬衫，但不同于冉霖的浅淡素色，而是条纹款，既尊重剧方，又不失活力，与他日常的公众形象很相符。</p>

“你最近忙什么呢？”虽然说着好久不见，但从唐晓遇的话里你绝对听不出生疏，就好像才刚分开似的。</p>

他的经纪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坐到一旁休息，任自家艺人四处闲聊天。</p>

冉霖看了眼门口，王希正在跟不知道负责什么的工作人员聊天，也聊得挺热乎，没有关注他的意思，这才和唐晓遇低声道：“就是忙不起来才伤心。”</p>

唐晓遇斜他一眼，也压低音量：“少来，《薄荷绿》不是找你了。”</p>

冉霖挑眉，倒没隐瞒的意思：“你消息挺灵通啊。”</p>

唐晓遇受不了地看他：“你怎么还这么傻，这个圈里就没有秘密。”</p>

冉霖囧，他俩到底谁傻啊。</p>

“你要真是消息都灵就该知道，根本没准信呢。”冉霖实话实说。</p>

唐晓遇点点头：“确实挺多人盯着这个，我要不是档期已经满了，说不定也要跟你竞争一下。”</p>

“哦，”冉霖不怀好意地笑，“你，我不怕。”</p>

唐晓遇黑线：“你行不行，都杀青几个月了，能不能快点从‘二哥’人设里出来，我不是徐崇飞那么好欺负的。”</p>

这点冉霖相信。</p>

唐晓遇比徐崇飞好欺负多了。</p>

“不过还有《落花一剑》呢，”唐晓遇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这部戏要能爆，你的《薄荷绿》十拿九稳。”</p>

冉霖叹口气，带着点期待，又不敢太乐观：“但愿吧。”</p>

“我觉得差不多，不说剧，光是陆以尧的人气，也够热一波收视率的了。”唐晓遇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哦对，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陆以尧了。”</p>

冉霖惊讶：“他到了？”</p>

“到了啊。”唐晓遇很自然应了声，语毕又一声轻叹，“不过人家是单独休息室，我光看见个背影，都没说上话。”</p>

冉霖怔住。</p>

最近和陆以尧聊得太嗨，有点模糊了两个人之间的咖位差，忽然被这么当头提醒，即便知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心底里也还是泛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p>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p>

没有理由，冉霖就知道是陆以尧，震动从手心传递到心脏，带着心跳一并加速。</p>

这和之前不一样，之前的聊天就是单纯的远距离聊天，无压力无尴尬更不会紧张，因为知道那个人不可能突然冒出来，但现在，空间距离太近了，哪怕见不到面，一想到那人就在附近，心里还是异样。</p>

冉霖觉得这种反应可以用一个字总结——怂。</p>

【我到了，不方便过去，等下台上见[害羞]】</p>

冉霖看着那个娇羞的红脸蛋，一脸黑线，乱了的心跳很神奇地，又回归正常了。</p>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庆典马上开始，他们该去舞台了。</p>

冉霖深吸口气，整理整理衣服，跟着主创阵容，奔赴“战场”。</p>

……</p>

陆以尧说的是“台上”见，但其实在等待上台的时候，他们就见着了。</p>

而且没有任何戏剧性的偶然和意外，就是冉霖整理完衣服，一个转头，便和陆以尧的视线撞了个正着。</p>

陆以尧站在两步外的地方，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唐晓遇，陆以尧的视线越过唐晓遇，就那样带着笑地看他，似乎已经看了有一会儿，所以视线对上的时候，那人嘴角的笑纹很自然加深。</p>

时隔三个月，却全然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那场别墅后院里的告白，近得就像发生在昨天。</p>

冉霖看得出神，直到唐晓遇推他——要上台了。</p>

“下面有请‘落花团’，闪亮登场——”</p>

随着主持人的呼唤，八位演员齐齐上台，一字排开。</p>

在他们之前，制片人和导演已先行现身，为这场盛典拉开序幕，而当演员上台以后，所有人一字排开，制片人、导演和男女主在中间，男二男三分列左右，再往旁边则依次是其他配角演员。</p>

台上的灯光很亮，刺得人炫目，烤得人发热。冉霖恰好就站在陆以尧身边，可当主持人采访他的时候，那个对着主持人侃侃而谈的陆以尧，又好像距离他特别遥远。</p>

“我在这部剧中扮演‘唐璟玉’，这个角色其实是有点黑暗属性的，就是他本身背负着灭门之仇，所以……”</p>

虽然这阵子他总吐槽陆以尧自恋，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真好。</p>

即便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侧脸，那侧脸也在舞台光线的勾勒里，呈现出漂亮的轮廓。</p>

“‘唐璟玉’到底黑不黑，我想这一点除了我们的女主角，就属‘方闲’最有发言权了……”</p>

一晃神的工夫，主持人竟然已经采访完了奚若涵，按流程把话题递给了自己。</p>

冉霖定了定心，强迫自己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一边微笑着暗暗深呼吸，一边接过话筒，半玩笑半调侃道：“‘唐璟玉’真的太黑了。”</p>

冉霖的吐槽特别自然，那满腹的委屈简直能从音箱里飞出来。</p>

冉霖哀怨完，便正经了几分，声音也清朗起来：“我在剧中扮演‘方闲’，是方家的小公子，和‘唐璟玉’还有‘徐崇飞’是结拜的异姓兄弟，本来呢，我们是意气相投，共同追查一个阴谋，但后来……”冉霖说着看了陈其正一眼，忍着笑道，“后来导演就不让说太多剧透了，所以我只能讲，如果‘唐璟玉’身上有70分的黑暗属性，那69分都用在我身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