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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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演员可以成就一部戏, 也可以毁了一部戏。</p>

剧组已经停工两天了。</p>

制片人和导演急得火上房，一众工作人员和演员，只能懵逼等待。</p>

“所以七月底杀青肯定没戏了。”冉霖对着电话那头的经纪人道，声音里是和导演一样的犯愁, “如果这两天能找到女演员救场, 估计也得拍到八月中旬。”</p>

“八月中旬能拍完是最好，”王希说, “再晚真就不好弄了。”</p>

冉霖诧异, 《灯花传奇》八月八号开机，按照合同, 晚一天进组都是要赔钱的, 他已经做好被劈头盖脸教育的准备了, 结果只有这么一句？</p>

仿佛听见他心中所想，王希继续道：“《灯花传奇》那边我已经和剧组协商过了，他们同意把你的戏份往后调整，但最多只能等你十天，也就是说八月十八，你必须进组。”</p>

“希姐你还真是……”真是半天, 冉霖也没找到合适形容词，因为王希的贴心和高效已经超过了他词汇量中的所有赞美。</p>

王希等半天也没等出来形容词, 哭笑不得, 但还没忘正事：“女演员有眉目了吗？”</p>

冉霖叹口气：“好像还没有。”</p>

“何导对作品质量要求高，肯定不愿意敷衍，”王希头疼道, “但好演员从来不愁戏，哪有今天谈定明天就来进组帮你拍的，太难遇了。”</p>

冉霖说：“上一个演员就是熟人介绍的, 所以导演拖了这么多天才开口和对方解约，现在也不太敢让人介绍了，而且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必须要到剧组，到真实的拍摄环境里来试戏，觉得可以，才会签合同。”</p>

“经历过一次糟心事了，剧组慎重可以理解，”王希道，“不过这样更难找着好演员了，人家过来救场，还得先被面试。”</p>

“……”让经纪人这样一讲，冉霖更觉得前途灰暗了。</p>

“没事，”接收到自家艺人的低落，王希连忙安慰道，“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剧组先解散，等过几个月找到合适女演员，定一个大家都可以的档期，剧组重新集合，继续拍。”</p>

冉霖总觉得经纪人的描述似曾相识，忽地灵光一闪，心情复杂道：“何导上一部片子……是不是就这么来过一次？”</p>

王希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常见，但在娱乐圈里也不是没有，结果被自家艺人一提醒，才发现，好像还真是同一位导演……</p>

良久的无言安静。</p>

终于，王希一声轻叹：“追求艺术嘛，总是要辛苦一些。”</p>

冉霖无言以对，只想发个扶额哭的表情。</p>

挂了经纪人电话，冉霖才发现剧组群里又有了新信息，点进去看的时候他心惊肉跳的，生怕真是“剧组暂时解散”这种晴天霹雳。</p>

好在不是——</p>

【各位剧组同仁，现在急需一名25岁左右（非硬性规定，目测合适即可）的女演员。请各位同仁帮忙广为宣传，有合适者可马上进组试戏，片酬从优。】</p>

发通知的是副导演，但授意者自然是导演。已经被熟人介绍坑过一次的导演还愿意发这样的通知，估计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招的是姜笑笑，所以导演也没在通知里透露更多其他信息。</p>

冉霖毫不犹豫把通知分享到了朋友圈，结果分享完才发现，朋友圈里一票最新更新都长得一模一样，全是同剧组小伙伴复制粘贴的招人通知。</p>

思索片刻，冉霖又单独给两个合作过的关系比较熟的女艺人发了私聊。私聊就没有那么官方了，而是先发了一个[哈喽，有人在吗]的表情包探路，然后才正文——</p>

【我最近在拍何关导演的《染火》，现实主义题材电影，风格悬疑冷峻，剧组现在急需一名女演员，是剧中唯一的女性角色（正面角色），但戏份大概算三番。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需要马上进组，至于片酬，虽然导演说从优，不过和你的片酬比应该也可以忽略不计了[笑cry]救场如救火，有意向或者有合适人选推荐联系我，没有也请帮忙随手转发[送花花]】</p>

奚若涵是最先回复的。</p>

冉霖发信息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她在一个小时之后就给了回应——【场我是救不了了，下礼拜我也要进组拍一个电视剧，但是已经帮你在朋友圈转发了[摸摸头]】</p>

冉霖弯起嘴角，回复道谢，结果被对方吐槽，举手之劳，朋友哪用这么客气。</p>

江沂是在奚若涵之后，大约晚上六点刚过的时候，发来回复——【拍摄期多久？】</p>

在被奚若涵拒绝之后，冉霖几乎就不抱希望了。因为相比至今仍然电视剧和电影都拍的奚若涵，已经不再拍摄电视剧的江沂，其实这两年选片的眼光还是挺高的，尤其刚拍完大投资的《凛冬记》，身价水涨船高，虽然她有说过想演现代戏，但未来可以让她挑选的女一号的本子多得是，实在没有回过头来演个三番的必要。</p>

正因为不抱希望，于是看见这条回复的冉霖异常惊喜，立刻回复——【大概两个月。】</p>

问完他才后知后觉，未必是江沂想演，也可能是对方发现他的通知里没有说明拍摄时间，所以才多问一句，好让帮忙扩散时，信息更清楚。</p>

人就是这样，越靠近惊喜，越担心一场空。</p>

幸而江沂没有吊着他太久——【我想试试这个角色，但我的档期只空到7.25，之后就不行了。】</p>

七月二十五号的话，那就算是明天立刻进组，她的拍摄时间也才五十天不到。</p>

冉霖抿紧嘴唇想了想，敲字——【我不确定这个拍摄时间够不够，得问一下导演，但是你确定如果时间可以，就过来演吗？要不要先和经纪人商量一下？】</p>

江沂——【这是何导啊！我经纪人要知道我第一部现代戏是何导的电影，能抱起我来满世界转圈[哭]】</p>

冉霖——【但是三番，女配。】</p>

江沂——【这部戏不是就一个女性角色吗？】</p>

冉霖——【对，满屏粗糙汉子，绝对把你衬托得美美的。】</p>

江沂——【[偷笑]赶紧帮我问问导演吧，48天够不够拍。】</p>

冉霖——【48天？】</p>

江沂——【如果导演觉得我行，后天我就能进组。】</p>

冉霖——【[神奇女侠.jpg]】</p>

冉霖退出微信，就给何导打了电话。</p>

何导似乎在外面，接通的电话里，全是街上嘈杂的声音：“喂？”</p>

“何导，我是冉霖。”</p>

“嗯，怎么了？”</p>

“我这边有个朋友想试试姜笑笑，但是她最多只有四十八天档期，够拍吗？”</p>

“你朋友演过什么片子吗？有没有我知道的？或者外形气质大概什么样，还有演技如何，千万要给我客观评价啊，再来一个齐落落，制片人能和我拼命。”</p>

何导的郁闷酸楚透过听筒，清晰入耳。</p>

剧组停工，最着急的就是制片人，一天天流出去的都是钱，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则是导演熟人介绍过来的演员，可想而知制片人的心情。</p>

“她叫江沂，就是刚和我演完《凛冬记》的女一号，您应该有印象的，她去年的《断水桥》票房很高。”</p>

“江沂我知道……”何导沉吟着，似有犹豫。</p>

冉霖怕导演误会，连忙帮朋友说话：“何导您放心，她没有网上说的那些耍大牌脾气差什么的，我跟她一部戏合作下来很顺当，而且她戏感也好……”</p>

“我不是担心她脾气，”何导好像找了个僻静角落，电话里杂音少了许多，“她在业内口碑还是挺不错呢，她要能来我当然欢迎，但剧组预算你知道的，能给出的片酬也就是她正常片酬的一个零头，而且还是很配角的配角，你确定她能来？”</p>

“她一听说是您的片子，根本没问片酬，您这边要觉得四十八天能拍完，她后天就进组。”冉霖忍着笑道，“导演，您低估了自己的魅力。”</p>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忽然重重舒口气：“冉霖，如果江沂真能过来演，你就算是帮我解决了大难题。”</p>

“要这么说，那是因为您当初给了我演狄江涛的机会。”冉霖真心道。</p>

“那咱俩还是都谢谢顾杰吧，”何导坦白道，“如果不是他极力推荐，我们未必有合作的机会。”</p>

冉霖怔了下，随后勾起嘴角，一片了然。</p>

他一直都觉得能有机会演《染火》，顾杰肯定出了许多力，可顾杰偏偏只说自己是“牵线”，说导演因为急着找人，所以有演员就会看，然后定不定的也在导演，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p>

何关口中的“极力推荐”，从来都不在顾杰的描述里。</p>

然而冉霖对此一直存疑，今天总算被导演盖了章。</p>

不过眼下不是友谊万岁的时候，冉霖重新把最重要的问题再次抛给电话那边：“何导，四十八天够吗？”</p>

何关脱口就答：“只要她表演没问题，三十八天我也能赶出来！”</p>

冉霖：“……”</p>

何关：“呃，这个有点吹的成分了。”</p>

冉霖忍俊不禁，何导就这样，永远干脆爽快：“行，那我这就去和江沂说。”</p>

何关正色道：“嗯，等你信。”</p>

江沂那边一听说四十八天够拍，直接就联系经纪人去了，七点刚过，便回了信，让冉霖把地址发她，后天就过来。</p>

冉霖哪能让“救场女侠”自己找路，连忙把好消息告诉导演，很快就让生活制片安排了接机的车。</p>

晚上八点，全部搞定。</p>

冉霖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心想六月六号，六六大顺，果然是个好日子。</p>

正想把好消息告诉这些天看起来比导演还犯愁的顾杰，剧组群里忽然又冒出新信息，是一个灯光助理发的微博链接——【网爆顾杰在剧组欺负新人女演员…[来自漏网之娱大侦探的微博]】</p>

很快，群里就一片“卧槽”、“什么鬼”的刷屏，冉霖连忙点进去，只见那条微博配的五张图片里，第一张是《染火》剧组微信群里的通知截图，就是顶着“需要重新寻找饰演姜笑笑的女演员”的委婉原因，通知大家停工一天的那条。一切可能暴露截图者信息的地方都被隐去，只留下剧组群名，和通知内容；第二张是齐落落微博截图，第三张和第四张分别是顾杰和齐落落的照片，第五张则是剧组现场工作照，画面模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p>

总而言之，除了通知截图的确说明饰演姜笑笑的演员换了人，以及齐落落的“疑似伤感微博”外，再没有任何能和微博内容挂钩的实质性东西。</p>

但营销号微博里说得特别精彩，展开全文之后，俨然一篇深度报道，说顾杰对同组的新人女演员百般刁难，故意NG，剧组为了安抚男主角，只能丢卒保车，将已经进组拍摄了十余天的新人女演员开除。女演员毫无背景，平白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但在剧组发停工通知的当天，女演员也发了一条伤感微博，两相呼应，颇有深意。</p>

该营销号微博虽然从头到尾都是“新人女演员”的称呼，可配图已经给网友们指了路。</p>

冉霖先去了齐落落微博，她的ID是“演员齐落落”，首页里最热门的一条微博，就是六月四日，导演找她谈话的那个晚上，夜里十一点半发的——【大梦一场。改变不了世界，只能学着坚强。】</p>

无配图，无表情，就是一句话。</p>

然而正如营销号里说的，意味深长。</p>

点开这条微博，下面评论基本都是观光团和顾杰的粉丝。</p>

观光团的态度普遍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p>

【什么原因会让一个男明星欺负一个新人女演员，纯好奇，想问问[摸下巴]】</p>

【签合同进组开拍了再被开除，心疼你，但与其发这种不痛不痒的微博，不如把委屈痛痛快快都讲出来[摊手]】</p>

【男演员欺负女演员这事儿新鲜了，怎么个欺负法[疑问]】</p>

【总觉得会有打脸，先不站队，观望观望再说。】</p>

【有点担心你会被封杀，但还是希望你能站出来说话[比心]】</p>

顾杰粉丝的脚印倒是惊人一致，齐刷刷就是一句话——【你上锤，我脱粉。坐等！】</p>

一排排刷下来，竟有点震天动地的意思。</p>

等到冉霖赶去顾杰微博首页，终于知道谁是榜样的力量了。</p>

就在半小时之前，营销号已经带起了节奏和热度，但灯光助理尚未在微信群里发链接的时候，顾杰已经发了微博回应——</p>

【听说我欺负女演员了？求证据，录音照片视频聊天记录都行。上证据，我道歉！@漏网之娱大侦探 @娱乐七公主 @小道消息 @国产太阳报 @零零狗八卦工作室 @娱乐圈超级小灵通 @吃瓜协会 @神探娱记】</p>

虽然艺人的微博有一多半都是团队在打理，尤其公关危机的时候，更是全权接手，不敢让艺人乱动，可冉霖看着那条微博的说话口气，还有后面恨不得把所有转发带节奏的营销号都@上的执着，总觉得发微博的就是顾杰。</p>

不再窥屏，冉霖直接穿着拖鞋拿上房卡，去到走廊里敲响了顾杰的门。</p>

“来了——”门内传出一嗓子。</p>

很快，房门打开，顾杰穿着灰色运动裤，黑色无袖T，脑门上一层汗。</p>

“又锻炼呢……阿嚏！”冉霖一边进屋，一边问，没等问完就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p>

然后就听见顾杰道：“没，吃泡面呢。”</p>

冉霖闻着空气中的辣味，再看看桌上吃了一半的泡面，可撕掉放在一旁的包装纸上醒目的“特辣”二字，知道友人那一脑门子汗哪里来的了。</p>

“继续，不用管我。”冉霖往泡面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p>

顾杰重新坐到桌前，似乎想继续吃，可琢磨琢磨，还是觉得不对，抬头问冉霖：“你来就是为了看我吃泡面？”</p>

“我是想来慰问你，”冉霖翻个白眼，“但你还有心情吃泡面，估计没受什么影响。”</p>

“怎么没影响，”顾杰郁闷皱眉，“我都做一百个俯卧撑吃两包面了，汗是出透了，这里……”顾杰说着捶了两下自己胸口，“还是气儿不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