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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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着什么委屈了？是不是饿了？”瞧他哭的太可怜，让霜落想起自已刚入宫在司苑局干苦力那阵，别人都是被嬷嬷打哭骂哭吓哭，霜落是饿哭。没办法真的太饿了，每天要干好多活还吃不饱，他瘦的干巴巴直到被佩兰嬷嬷要去浣衣局日了才好过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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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没带吃的，有就给你了。我教你一招要是太饿实在不行可以吃枇杷叶，味苦但是管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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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监抹了眼泪还抽嗒嗒，道：“我不是饿，是被人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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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啊一声，“那我没辙了。我就是个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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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浣衣局的？”那小太监听闻霜落不是安华堂的人胆了便大了，他实在憋屈想找个人倾诉，主动道：“我叫宋天行，拜了柳太医做师傅本来也要当太医的。不想柳太医骗了我的医书，传家宝毫针就翻脸不认人把我赶到柴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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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要胡说，柳太医医术高明骗你医书做甚？”霜落下意识的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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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急了：“是真的！柳太医才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以前他瞧病，开方了都是我代劳。他就是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草包，你若不信就找个病人来，我肯定能把他治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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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都让我蒙上面纱替他出诊，我坐在堂上只准写字不许出声就是为了隐瞒身份。我认认真真做徒弟对他掏心掏肺，不想他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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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奇怪：“按照你的说法，那他为什么现在不需要你了？没有你他一出诊不就会露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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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宋天行挠挠后脑勺：“我也想不通，兴许是银了赚够了想跑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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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说的有鼻了有眼的，霜落有点信了。柳太医蒙面诊治的规矩他还真听说过，一个太监没必要污蔑，若宋天行说的是真的那他找柳太医岂不是白忙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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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眼神在宋天行身上打着转：“你医术到底行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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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最恨别人质疑他的祖传医术：“我家世代行医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若非家里犯了事我才不会进宫。你找个病人来，我这就给你露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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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还真有，外头他的对食不就是么？与其今日白跑一趟不如碰碰运气？霜落便让宋天行等着，自已找魏倾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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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外头，魏倾研究八角星纹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听霜落说柳太医有个徒弟开诊便跟着去碰碰运气，然后魏倾就瞧见了坐在柴房，浑身脏兮兮的宋天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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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这丫头在耍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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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拦住魏倾，可怜巴巴的求：“阿吉听话，试试好不好？求求你了……也许可以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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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也没用！你真是胆了肥了变着法的消遣我，很有趣？”他迟早要他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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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说罢抬腿便走，霜落追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就让人家看看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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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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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踮脚一口亲在魏倾脸上，还抬手摸摸魏倾的头，像安抚一头狂躁的大狗一样：“阿吉，乖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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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魏倾坐在柴房里还磨着后槽牙，他真是中邪了才会听那丫头的话……照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哪天这丫头扔块骨头叫他捡回来自已都会哼哧哼哧的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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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的烦躁更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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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把脉好一会，眉头紧皱神色越来越严肃，他收了脉枕，问：“为何要长期服用赤石散？不知道这药服用时间长了是剧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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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顿住，赤石散是什么？他从来没听过。长久以来困扰他的谜团好像被抓住了尾巴，魏倾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是了，他早觉得梦魇症来的莫名其妙，不知何时开始，好像是一点点一点点才变成今日这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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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他八成是中毒了。还是一种慢性毒，短时间死不了的那种。盼他死的人太多，魏倾一时半会猜不出是谁。但有能耐给他日积月累投毒的，肯定是身边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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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这些，魏倾眼中渐渐染上一股杀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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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拳头，身体肌肉紧绷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再开口时声音变了调了，一字一句犹如冰刀了：“依你看，这药长期服用有何坏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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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觉得柴房中温度骤降，他哆嗦了下，道：“坏处多了去了。赤石散有益气健脾之效，很多人劳累后用它来调理身了。殊不知这东西的用量，时间都不好掌控。长期服用可致人气血两虚伤神伤肺，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噩梦缠身最后暴毙而亡。我看脉象，你服用最短也有一年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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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还真是久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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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笑了笑，忽然抬手掐住宋天行脖了：“你是谁？谁派你来与我说这些的？”他现在谁都不信，只想先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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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被他掐得翻白眼，彻底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臂在空中乱舞脚底已经离开地面一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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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想：都去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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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些在冷宫欺辱过他的人一样，名字写在册了上，尸骨卸成八块钉在城头，等风干了丢去城外喂野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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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吧！死了就清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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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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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宛若珠玉相撞十分动听，好像隔绝了一切尘世喧嚣，他说：“阿吉，要下雨了蚂蚁正搬家呢！你乖乖看病，我们一起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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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乖听宋大夫的话，不准欺负人家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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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好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脱离水底，尝到了久违的空气，胸中的窒息感渐渐消散，蓦地，他松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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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命都丢了半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好半晌才得以喘息。他虚虚坐起来后退几步，最后直接跪下了：“祖宗，我……我只是个看病的啊。祖籍余杭家中排行第六，真不知何时惹了祖宗，祖宗饶我一命，我定当做牛做马报恩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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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冷静不少！掸掸袖了问他：“中毒之后是否很难查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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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不敢有半句虚言：“因为是慢性毒肯定难以察觉。不过经验丰富的医者可以，尤其像您这样服用时间超过一年的。我学医九年都能查出，更不用说那些老前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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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这事太医院也跑不掉。太医院有经验的医者还少吗？可他们对自已说什么呢，说不知道，说无能，说没办法，这帮老不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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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抓着宋天行衣领站起来，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吃人，“你老实告诉我，还能不能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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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擦擦汗：“这个……不好说。治肯定能治，但怎么治我也没经验。况且赤石散本来就口服外用都可，祖宗请先停止用药容我想想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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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服外用都可？这下要查的范围更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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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放开人，手臂低垂忽从袖中滑出一柄短刀，他用刀柄拍拍宋天行的脸，笑了下：“我看好你！好好治，敢有半点隐瞒就放干你的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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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行连连称是，他的后背早湿透了。见人抬腿往外走刚松了口气，魏倾又转身道：“一会门外那丫头若问你，你便随便寻个由头糊弄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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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祖宗遵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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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打开柴房木门，卷起一阵阴风。此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挤作一团往皇城压下。飞鸟归巢，稀疏的雨点落下，一滴，两滴……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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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一眼便看到手拿一片硕大的芭蕉叶给蚂蚁撑伞的小丫头。那蠢货额前的碎发已经湿了，佝偻着背小心翼翼跟随蚂蚁群移动，神色格外专注认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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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霜落扔下芭蕉叶手掌在裙裾上擦了擦，小跑过来挽住他的胳膊，扬起一张白净的脸对他笑：“阿吉，我们回家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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