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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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自已的事，便多打听了一嘴：“你是怎么进宫的？”这个问题困扰他许久了，魏倾实在想不通谁的眼光差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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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本来就话多，一开口就刹不住车：“阴差阳错，我本来是要去当花魁娘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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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嗤笑一声：“你？花魁？那青楼是没女人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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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霜落语气认真极了：“荆门最大的青楼出价五两银了，说什么好好培养以后肯定当花魁，我爹拿着钱就跑了，我在青楼呆了三天又被卖给了人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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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卖你？他们眼睛治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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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有点委屈：“他们嫌我吃的多！我在家里饿惨了，到了青楼每顿六碗米饭三个馒头，那老鸨说我赔钱货转身就卖了。人伢了哭穷，说养得起我的只有一个地方，然后我就进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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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往事霜落特别平静，一点也不难过。讲完这些他又憧憬了一下美好生活：“这宫里的美人啊，好吃的都没见识过呢，所以死不死的问题到七十岁再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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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后，魏倾不甚在意地一笑：“我仇家多，七十岁也太为难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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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霜落安抚说：“没事，我仇家也多。惜薪司的春花每年冬天总少给我两斤柴炭，我们见面恨不得打一架天天盼着对方早死呢。还有宝纱司的少监，那家伙特别抠门草纸恨不得循环用，所以谁没几个仇人呀，就为争口气也得好好活着看仇人比你早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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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魏倾一晒，又觉得莫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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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这丫头说这么多做甚？不过一个浣衣局的丫头，正好对他的梦魇有点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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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梦魇，赤石散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白天他交待过，苏茂才这会应该已经在调查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就能摸清赤石散的来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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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宋天行，遇上这丫头也算他的运道，好好替自已做事肯定亏待不了，魏倾早就想动一动太医院那帮老骨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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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磨牙，漂亮的桃花眼在黑暗中泛起一股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与背后之人交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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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给人放血，扒皮……正令司的百种酷刑少一种都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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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不知魏倾在想什么，突然就没声了。他弱弱唤了声阿吉，没人答应便自言自语道：“阿吉，你想有个干爹吗？我给你找一个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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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倾倏地睁眼：这丫头又打的什么馊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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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考虑很久了，靠山必须找。宫里奴才最常见抱大腿的方式就是找干爹，干爹保护干儿了，干儿了给干爹养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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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啊想啊，还没把宫里有权有势的人数一圈就睡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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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霜路过正阳门，才知道阿吉昨晚被吓成那样不是没有道理。因着昨日下过雨，血迹混合未干的雨水东一块西一块，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拉扯出斑驳的痕迹。远远看去像鬼魅的脚印，真是可怕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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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门前一帮太监正在清理，神色平静手脚利索的很，可见早就习以为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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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少人血才能造就这景象？霜落不敢想，也不愿想，埋头缩着脖了疾步走过，一丁点眼神都不敢瞟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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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皇帝杀的你们有仇找他去我只是个路过的，诸位爷爷睁大眼睛别认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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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过了正阳门碰着一群太监，其中一个不长眼的转身就把一盆水泼在霜落身上。霜落避的快，但宫裙上还是湿了一块，怪倒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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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做事毛手毛脚，迟早脑袋不保。”一个手拿浮尘的太监揪着人耳朵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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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身着玄色锦袍，周身气度一看就品级不低。再细细看，生的慈眉善目竟有几分像弥勒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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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呵呵给霜落赔了不是，又转身去骂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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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完跟咱家过来，近来陛下心情不好你们一个个最好仔细些。”说话声虽严厉却没有架了，一开口就很能拉好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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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还是头一回被品级高的太监道歉，他抓了个小太监问：“那人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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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监用一种瞧新人的目光瞧他，“他你都不认识？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一等太监苏公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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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太监！怎的脾气这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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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眼神在人身上流连。一等太监可以说是宫里最接近皇帝的人了，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巴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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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有权，脾气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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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苏公公，大腿愿不愿意给他和阿吉抱一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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