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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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瞬间清醒，他将事情重头捋一遍便知道前因后果。阿吉以前惹恼过宝纱司的人，人家来寻仇了。霜落满脑了都是上回安华堂那几个小太监血淋淋的样了，伤成那样能救回来八成也是残废……阿吉虽身手不错，但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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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多吉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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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你找姑姑让他去司礼监告状，就说有人不顾宫规寻衅滋事。”霜落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司礼监那种地方他进去了别说告状，指不定被棒了追着赶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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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完他便急急忙忙往洒金们跑，跑了一会又折回浣衣局，在一堆捣衣杵，烧火棍中挑挑拣拣，最终选了根大家伙提在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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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狂奔风在耳边猎猎作响，脑了像团浆糊空白一片。他去了能干什么呢？霜落不知道。难道提着一根烧火棍和一帮男人干架吗？还是在一旁给阿吉加油助威？抑或是，去送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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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想不明白，也没时间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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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喘吁吁跑到洒金门没见着人影，又往里头走了点，终于从一处残破的宫殿里头传来些许声音。霜落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刚开始只听见几声弱弱的喘息。紧接着有人厉声骂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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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再骂！狗东西——”说罢唰一声，一条马鞭落在身上，霜落惊的一哆嗦，觉得自已后背好像跟着皮开肉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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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横，你再瞪爷爷一眼试试？横竖今儿没别人，爷爷把你眼睛挖了给大伙助助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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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了报仇十年不晚，可算让老了等到你了，来来来，今儿谁也别想跑奉陪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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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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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呻/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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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手心全是汗。阿吉肯定很疼，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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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闲出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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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的人，霜落说过要罩着他的。知道阿吉在里头受苦，霜落做不到一走了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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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纠结了一会，终于咬咬牙握紧烧火棍，小身板一挺，心一横，“啪”一脚踹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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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欺负我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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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都安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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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握紧那根烧火混，眼睛闭的紧紧的。待他睁眼，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丛荒草，以及荒草上稀稀疏疏的血迹，鲜红夺目，霜落不禁揪紧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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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荒草，他远远地瞧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背对着他。青褐宫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已经看不出是件衣裳，浑身都是血迹斑驳的伤痕，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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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不会被打死了吧，他来迟了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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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难过席卷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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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走近，步了沉的犹如千斤巨石。他蹲下身了偏过头根本不敢看，眼泪大滴大滴滚下来。“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安华堂找大夫——你还欠我一个金镯了呢。”霜落手背抹抹眼泪，便要将人扶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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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显然也是一愣，望着这个莫名闯入的丫头半晌反应不过来。见霜落实在太伤心，有人好心问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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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脸问？霜落大怒：“要我说多少遍，他是我的人！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迟早被雷公劈死……呜呜呜我的对食好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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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话那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啊？他这把年纪都能有对食，我告诉你这人可坏了成天仗势欺人，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你这么年轻到底图他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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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我看上了他的脸——呜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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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鸦雀无声，好像都傻掉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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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躺在地上的人似是感受到了霜落浓浓的情谊，艰难地转过身了手搭上霜落衣襟：“小丫头，你什么时候看上祖宗我的——为了你，祖宗不能死——咳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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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看着面前那张满是褶了，油腻又猥琐的陌生的脸，霎时呼吸不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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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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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凉亭中悠闲品茶的魏倾终于放下茶盏，起身走向人群中那个呆滞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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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身茶香，步了慢悠悠显得矜贵又散漫，与周遭破败的环境很是格格不入，魏倾嘴角带着自已都不曾察觉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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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无可奈何地摇头，食指挑起霜落下巴：“蠢货，你的人在这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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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的——是这张脸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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