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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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领回强尼的！”韦斯利在扩音器里得意洋洋地说。</p>

门很快开了。</p>

韦斯利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脸, 他的稻草发型占据了相当一部分的手机屏幕。</p>

“宝贝们，事实上我已经跟BY道过歉了，她也原谅我了。”韦斯利一边往别墅里走一边说着话，他的手还在拨弄他的头发。他又把镜头晃了晃乔。他们今天穿的跟那天上午差不多。韦斯利的花衬衫仿佛在告诉人们，至少在洛杉矶, 夏日还未过去。</p>

韦斯利的手机屏幕上，评论出现了刷屏。</p>

大家都不敢相信韦斯利已经道过歉了！？早在这次Beef事件之前，就有不少人认为韦斯利就是个不尊重女性且顶着自大白人光环的脑残青年。</p>

这样的人会道歉？</p>

不过也有少量韦斯利的粉丝表示, 韦斯一直都这么棒, 他只是爱开玩笑。</p>

远处，朋羊打开了正门。她穿的不是那天上午的瑜伽套装, 她今天是加州随处可见的夏日女孩儿打扮。浅蓝色的热裤和西瓜红的短袖小衬衫，她还绑了两个小辫子。</p>

评论里就有熟悉朋羊的人说：【BY怎么跟邻家女孩儿似的[笑哭]我有点不习惯, 虽然这样也很好看, 仍然性感】</p>

在她身后, 黑色的小拉布拉多强尼，一看到韦斯利和乔就猛冲过去。</p>

“没错, 强尼已经在BY家待了好几天了。那这件事，如果我之前的行为给大家造成了不好影响, 我在这里, 也道个歉。”韦斯利边说边朝朋羊招了招手, 朋羊也朝他们微笑看过来。</p>

然后，韦斯利把手机给了乔，蹲下抱起了已经到他腿边的强尼。</p>

朋羊正式进入了韦斯利的直播。她自己之前在中英文社交媒体上都短暂直播过几次, 但她那种跟韦斯利这种比，就只能算小打小闹。</p>

她跟韦斯利和乔像rapper们见面那样打完招呼后，她又冲镜头微微笑了笑：“嘿，大家。”</p>

他们进了她家，她也继续说着话，“是的，我跟韦斯利已经和好了。韦斯利的小狗，强尼，在我家住了好几天。我们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几天。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在这里道个歉，如果这件事烦到了你。但是，真的，希望大家任何时候都不要用刻板印象去定义一个人，有时候，那真的会伤害到别人。”</p>

韦斯利和乔立刻附和了朋羊的这番话。</p>

那天上午，朋羊跟韦斯利和乔加了WhatsApp，但在Instagram上，他们约定这次直播结束后才会互关。</p>

三人有个群组，前一晚韦斯利就在群里叫嚷朋羊要化妆，就像她不知道这回事似的。</p>

此外，最大的变化是，他们不会把那天上午发生的事重新演一遍。而是直接跳到韦斯利来接狗。这是朋羊的主意，韦斯利和乔采纳了。</p>

直播按照剧本演，实际效果不会有真实来得有震慑力。</p>

的确现在评论的情况是，大家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结果。</p>

以韦斯利一向的作风，他直播道歉，娱乐大众的目的太明显了。而像现在这样，尽管大家十分震惊，但反倒更有说服力。</p>

三人说完正经事，真在直播里像朋友那样开起了玩笑。</p>

朋羊小小freestyle了一段，惹得评论一番激动。</p>

【BY声音太好听了吧，还有她的节奏感好棒，还想听！】</p>

她的freestyle仍是调侃了韦斯利今天居然穿了上衣。</p>

韦斯利毫不介意，极其自恋地回应：这就是我们加州男孩儿的范儿！</p>

【我也是加州男孩儿，我从来不随便光着膀子好吗！？】</p>

乔也很不给面子地说：“You’re from Oklahoma， you got no diploma.”</p>

评论里马上就有熟悉韦斯利和乔的粉丝说：【乔又在戏弄韦斯利了！他们关系真的很好，他们太可爱了……】</p>

所谓的“壁咚”事件，将会发生在朋羊家的厨房。这是他们预先商量好的。</p>

朋羊去厨房的冰箱帮他们拿喝的。</p>

韦斯利也走向了厨房，乔手里拿着手机。</p>

一边，他们三人也在聊着天。强尼就在他们周围转悠。</p>

其实，朋羊心里藏着个B计划。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她也知道，实行起来有不确定性，尤其如果没玩好，就算跟韦斯利“违约”了。首次合作，没有“契约精神”，可不是什么好事。且不说这可能会引起新一轮的矛盾。</p>

她没有完全下定决心，她想等自己最后一刻的决定。</p>

当她感到韦斯利真的在向她靠近的时候，她意识到，她不想要这个！</p>

那么，B计划，就是现在。</p>

她转过身……</p>

韦斯利离她尚有几步距离。</p>

乔突然说：“网断了。我们回去吧。”</p>

朋羊吃惊地看向乔，乔冲她眨了个眼。</p>

*</p>

在马德里，皮埃尔正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但直播没有任何前兆地断掉了。</p>

皮埃尔整个人即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p>

“发生什么了？”皮埃尔拿着喻子翔的手机一脸不解地问道，“子翔，发生什么了？！”他马上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给BY发信息：【你还好吗，宝贝？发生什么了？】</p>

喻子翔走回到他之前的位置，捡起沙发上的手柄，确定地说：“什么都不会发生了。”</p>

“什么意思？”</p>

“拿手机的是乔。”喻子翔盯着超大屏幕上的自己，想了一秒，“应该是他关掉了直播。”</p>

“你告诉他这么做的？”</p>

喻子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p>

自从皮埃尔前几天因为这个事情心神不宁跟他说过之后，他的确给乔打了个电话。</p>

但是这件事，有点棘手。</p>

首先，他用什么立场去干涉？</p>

如果是BY直接来请求他的帮助，那事情就好办。不管是韦斯利还是乔，都会很乐意卖这个人情给他。让喻子翔欠你一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关键用处。</p>

可当时的实际情形是，这是韦斯利和BY的共同决定。别说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即便他是，他也不能用自己的社交关系背着她直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p>

喻子翔一方面完全理解BY答应这个合作，一方面，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甚至，他认为自己比皮埃尔更想把韦斯利揍一顿。</p>

所以，在打给乔的那个电话里，喻子翔没有明说，只是问了问这个事情的进展。</p>

乔却似乎听出了点弦外之音。乔揶揄过后，在电话里很轻松地说：嘿，这就是个秀，哥们。</p>

预料中的答案。</p>

但是，现在，乔关掉了直播。</p>

人们做一件事总是有原因的，且大部分时候不是单一的原因。</p>

喻子翔依然盯着超大屏幕，他微弯嘴角的同时，用手柄操控起了自己。</p>

*</p>

韦斯利愤怒地把强尼领走了。临走，他一直回头跟朋羊骂骂咧咧：“你欠我这回！我们说好了的！你他妈欠我这回！别忘了这个！你和乔就是他妈的串通好了！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吗？！别忘了，你欠我这回！B——Y！”</p>

朋羊关上了门。</p>

牛大王从楼上晃晃悠悠下来，他长叹一口气：“可算把那个祖宗接走了。韦斯利绝对是送强尼大哥来害我们的，他这几天都是去外面怎么都不拉，一回来就有感觉了……你俩只顾着看我和强尼大哥斗智斗勇，完全没有同情心。”他和琳达刻意去了楼上，不进入直播。</p>

这事朋羊也觉得好笑，她很难想象韦斯利和乔伺候任性调皮的强尼。强尼还是个没有训练好的小家伙，也难怪他那天会突然冲到公路上。她在跟皮埃尔视频时还说了这事，皮埃尔信誓旦旦，称以后如果他们一起养哈士奇，他一定会当个好爸爸。</p>

朋羊听着竟然一点都不怀疑。皮埃尔，会是个好爸爸。她挺羡慕他这种自信的，她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好妈妈。可能就像皮埃尔很自信大部分的父母会喜欢他，而她没有这样的自信一样。</p>

她这个beef事件，她爸妈知道且看了beef歌曲的翻译歌词。她本来以为跟他们视频时会很尴尬的。但没有。她在英国读书时，是能不回国则不回国。每次跟她爸妈视频，总是像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可她来美国以后，跟她爸妈视频，那种感觉消失了。</p>

朋羊能感觉到，那根脐带，随着她经济的彻底独立，彻底剪断了。她会永远爱他们，但她可以不跟他们很亲密。</p>

朋羊那天跟皮埃尔吵架，多少被牛大王和琳达听到了一点，她当时太生气，声音实在太大了。后来他们也问了，朋羊并没有细说。</p>

朋羊朝那俩人笑了笑。她后背出了很多汗。她拿着手机，跟他们说：“我去淋浴，一会儿还有MV要拍。”就要往楼上走。</p>

牛大王忽然叫住朋羊，又看向琳达，“我跟咩说几句，你别听。”</p>

琳达大眼一瞪，故意的，她立马笑了出来，“正好，我去外面抽根烟。不过，按照这个顺序，下回就是我和你聊点什么，朋羊不许听了。”</p>

朋羊心里有点好笑，琳达还是在“调戏”牛大王。另外，她发现琳达有时候挺喜欢冷笑话的。</p>

牛大王傲娇地接道：“我才不跟你单独谈。”他看琳达出去了，脸色正经起来。</p>

朋羊正在手机上回皮埃尔的信息：【我很好。直播断掉了，他们走了，这件事结束了。】回完，她抬眼，看到了一脸严肃的牛大王。</p>

“这事结了，我可以说了。朋羊，你知道我一直是最支持你炒作，曲线救国的，在维加斯的时候我恨不得偷了你的手机去给荣凯点赞……因为我看得到你的才华，我不希望你被埋没……”</p>

朋羊锁定了手机的屏幕，她知道牛大王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p>

“但你答应韦斯利这事，我实际上比荣凯还惊讶。”</p>

朋羊清楚的记得牛大王听到以后的反应，他呵呵，他说他们还懂壁咚，他问荣凯要不乐意呢。</p>

朋羊自嘲地笑了笑，轻声问：“你觉得我变了？你觉得我一开始就错了？”</p>

“不是变了。”牛大王撇嘴摇头，“这事也没有对错。就看你是不是做这种事的人。你强行逼自己跟韦斯利他们一样，把什么都当秀，只要你心安理得，我一句废话都不会有。但你这几天睡得不好吧？”</p>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p>

“得你自己想通。你跟荣凯说这事时纠结，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都没说服你自己么。我总觉得，就算乔没有关视频啊，最后，你也会做别的选择。当然，我猜错了也就猜错了。”</p>

“现在说的原因呢？”朋羊的目光飘向了室外。洛杉矶的阳光那么好，但她来了以后心里总有阴霾。</p>

牛大王也望了一眼玻璃窗外，琳达正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他扭回头，看着朋羊说：“我想来想去……是不是何靖岚那事刺激到你了？还有琳达那句话，有朝一日，平起平坐……你有点着急了，是吗？可是揠苗助长啊。”</p>

朋羊咬着臼齿，她想起喻子翔跟她说，你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想起她跟皮埃尔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实际上，她真的知道吗？</p>

“我有时候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有点呆地跟牛大王说。她最近把自己武装的很好，就好像她真的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多年似的。她这一刹那，心里有点空。</p>

牛大王哈哈笑了起来。“朋羊，你才二十二岁。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二十二岁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说我比你大几岁还经常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你觉得三十岁的琳达就一定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别说这不是个错误，就算是，也不是世界末日。”</p>

朋羊还想说话，但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她想说，李青跟她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因为她得去琢磨，去想。但在李青说过的所有话里，有一句，她半夜想起来，都害怕。</p>

【她要真想打压你，你今天站不到那个台上。】</p>

拉斯维加斯是改变她命运的地方。</p>

但在李青看来，或许事实也如此，另外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改变她的命运，毁掉她可能的一生一次的机遇。</p>

那太恐怖了。她恨这个。</p>

洛杉矶总是阳光明媚。喻子翔说的GOAT仍然那么遥远。</p>

可她也的确是太着急了。</p>

“这个结果你满意吗？”牛大王见她不说话，问道。</p>

朋羊点点头，挑眉道：“至少我知道我不要什么了。谢谢你，大王。”</p>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废话。还有，你想保护我不被琳达那个姑奶奶迷惑也是搞笑。我是什么人。”牛大王嘿嘿道，他又想起件事来，“我建议你跟荣凯好好聊聊……”他不确定朋羊有没有跟琳达说这事，但朋羊跟他提了一嘴，提的时候怪不高兴的。“朱莉的事，你们一定要敞开谈，荣凯那么在乎你，肯定能妥善解决……”</p>

朋羊打断了他，“我知道的。”但她不想在视频里谈这件事，可能还会吵起来。她已经发现，异地会放大矛盾。</p>

“我去淋浴了。”她说。</p>

“去吧去吧。”</p>

而后，她一边上楼一边给乔发了条信息：【？】</p>

乔上线了。</p>

乔：【从你打开门，你看上去就心事重重】</p>

【子翔给我打过电话，他刚也在看直播，他好像有点担心你】</p>

【你不想要这个，对吗？】</p>

【我理解】</p>

【直播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别担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