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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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终场哨响的时候, 伦敦下起了雨。</p>

喻子翔跟QPR今年夏天新签的一名球员交换了球衣，之后往球员通道走。他没穿那小孩儿给他的那件，只是随手搭在了肩膀上。他抬头，目光落在新女王公园球场主看台的棚顶。明亮的灯光下，雨丝细密, 随风而动。雨并不大，风的确不小，灯光放大了它们。</p>

看台上的主队球迷正在陆陆续续退场。喻子翔望到他们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或是失望或是意兴阑珊。也有笑着的、比较无所谓的。这毕竟只是一场欧冠小组赛。</p>

不过, 这支球队球迷的期许可能已经是一个赛季下来最好都不要输几场，无论是在什么赛事的什么阶段。</p>

期许便是如此。站的位置不一样, 想要的自然不一样。</p>

这时，喻子翔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他转头, 是伊恩。但伊恩也就是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跟他抬了个下巴。喻子翔回点了个头。两人都没说话。伊恩继续往球员通道跑了。那家伙回更衣室估计还要训斥队友们。他们输了球, 是心情更差的那一方。</p>

雨渐渐大了，喻子翔的步伐没太受影响, 但他走进球员通道之前，还是回了下头。</p>

草地上, 白衣10号正对着一面看台上方比划手势。</p>

喻子翔的眼睛随着皮埃尔的身影往上。那面逐渐空旷下来的看台上的其中一个包厢看台上, 有一个模糊的熟悉的影子。</p>

是她。</p>

广州一别, 两个多月没见了，喻子翔想。距离那次视频，他都觉得过去很久了。</p>

“走吗？”有个高兴的声音用西班牙语问。</p>

喻子翔没应声, 转身进了球员通道。</p>

更衣室里，弗兰克的手机正在放Lurk Around。有几个英语都说不清楚的家伙还在跟着唱跟着蹦，挺滑稽的。</p>

无论如何，赢下这场比赛的感觉不能算坏。</p>

皮埃尔接受完电视采访，回到更衣室时，起哄声四起。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法语、英语的调侃都有。皮埃尔跟路过的所有人击掌，脸上的笑十分肆意。而当他朝喻子翔主动伸手掌时，喻子翔觉得他刻意收敛了。喻子翔拍了下那只手掌，昂头看电视。</p>

BT体育一闪而过的镜头里，他看到了谁？那个穿着黑色风衣坐在她附近的人是谁？</p>

喻子翔尚在怀疑，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就听到有人说，“子翔，你哥哥来了吧？我刚在外面听谁说了。”</p>

皮埃尔也听到了，他正在他更衣柜前拿出手机，回头随便说道：“子翔，你哥哥今晚来看你比赛了？我都不记得他上次来看你的比赛是什么时候了。”</p>

瞧！连皮埃尔都他妈的知道，他有个根本不关心他比赛的哥哥。</p>

子延今晚来干嘛？有客户在，谈生意？倒的确像那混蛋的做派，都没跟他打声招呼，现在肯定也走了……</p>

喻子翔咧嘴，刚要在队友面前嘲讽他哥一句。</p>

他脑子里晃过他刚刚看到的镜头。</p>

喻子延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她。</p>

她愣愣地说，你真的不高。</p>

他们盯着彼此的眼睛。</p>

他歪了一点嘴说，你也不高啊。</p>

她有点慌张，却没躲开他的目光，她很快地说，不好意思。</p>

然后她就跑了。</p>

他说那首歌是写给一个老男人的，她整张脸都扭曲了，她似乎想跟他说什么。</p>

喻子延说，羊取的是吉祥的祥的意思。</p>

喻子延问，她真的勾引你了？</p>

喻子延他妈的半年也给他打不了一个电话。</p>

喻子延他妈的从来不看真人秀。</p>

喻子延他妈的从来没问过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个女孩儿。</p>

喻子延他妈的连英格兰的世界杯决赛都他妈没去现场！</p>

“来新女王公园接我。”喻子翔的声音刚落下。</p>

皮埃尔听到突然的一声响，他又回了回头。</p>

是子翔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完全碎了。他看到子翔的脸冷若冰霜。子翔捡都没有捡，直接去了淋浴间。</p>

“发生什么了？”皮埃尔疑惑地问。子翔没回头。皮埃尔在拨电话，他问完，电话通了，他暂时没有心思关心这个。但他帮子翔把手机捡了起来，放到了他的更衣柜前。</p>

“嘿，宝贝，你来了，我太开心了！这真的是个惊喜！”</p>

有人在皮埃尔身边起哄。</p>

“你看到了吗？你喜欢吗？”</p>

皮埃尔推开那几个混蛋。</p>

“我同样希望这是个惊喜，我不希望你觉得有压力。”</p>

皮埃尔拿脚踹了。</p>

“噢对，刚才记者问了我……你正在看？你没有觉得……”</p>

采访的最后，记者说：荣凯，恭喜你今晚进了两个球，你有了一个新纹身，是吗？好像是你的第一个纹身？</p>

皮埃尔羞涩地说是的。</p>

记者笑着继续问：你想告诉我们那个庆祝是什么意思吗？</p>

皮埃尔仍然有些害羞，但他说，是给我的女孩儿的，她就在这儿。</p>

他说完这个就回更衣室了。</p>

“谢谢，虽然我不太希望你用可爱这个词……还有，我原本有点担心。”</p>

队友们总算玩累了，不再纠缠皮埃尔了。</p>

“你过来吗，宝贝？”</p>

“没问题，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去淋浴。”</p>

“我不跟球队一起了，我们明天一起回马德里。”</p>

“没事，我有半天假期，不错过明天下午的恢复训练就行。”</p>

“我先去淋浴，宝贝……”</p>

皮埃尔挂了电话，往淋浴间去，碰到子翔出来。</p>

“你没事吧？”皮埃尔有点担忧地问。</p>

喻子翔没说话，谁也没看，他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p>

等皮埃尔从淋浴间出来，喻子翔已经不在更衣室了。</p>

皮埃尔问了问安东尼奥。</p>

安东尼奥确定地担心地说：“子翔家里可能有点事吧，他哥哥不是来了么？他今晚也不跟我们一起，我刚看到他跟老板说了一声就走了。”</p>

皮埃尔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更衣柜，拿手机给子翔发了条信息：【你还好吗？随时告诉我，如果你需要我。】</p>

就在更衣室外。</p>

喻子翔拿着碎屏的手机，正往球场外走。他的经纪人史蒂夫-贝克会来接他。史蒂夫现在差不多到了。</p>

他不想看到她的。但他还是看到了。她也看到了他。</p>

四目相对的时间很短，也胶着漫长到足以知道对方知道了。</p>

两人几乎同时转开了目光。</p>

他没有跟她说话，他加快步伐，一出球场就钻进了史蒂夫的车里。</p>

“发生什么了？”史蒂夫打了个哈欠，他是个普通长相普通身材的中年白人，英式正统口音，“说真的，子翔，我快五十岁了，这是我的上床时间……”</p>

“闭嘴，史蒂夫，开车。”</p>

“你总得告诉我去哪？”</p>

“东边。”</p>

史蒂夫不记得见到过这小子脸色这么阴沉，就算是当时他妹妹跟他球队老板睡了那件事，他也就是发了一通脾气吵着要转会，反正他本来就想转会……还不说他把美国老板给揍了。</p>

“你这看着像是要去揍人，这回是哪个倒霉鬼？”史蒂夫把车开出球场，玩笑道。</p>

“史蒂夫，你觉得我现在像想开玩笑的样子吗？”</p>

史蒂夫于是一路再没有说话。他本来还想抱怨抱怨子翔这么晚打给他的，现在他庆幸他打给他了。这些麻烦的客户们找麻烦当中，他就在旁边自然更好收拾烂摊子。</p>

*</p>

喻子延听到门铃声时，刚准备睡觉。</p>

他皱了下眉，这么晚了，他大概能猜到可能的来人。</p>

他用手机进了安保，视频上显示的果然是子翔。他没废话，开了门，然后出了卧室。</p>

他刚走出卧室，一个拳头就朝他的左脸挥了过来。</p>

喻子翔揍完，冷冷看着他哥，他哥冷冷盯了回来。他没猜错。没有别的可能。</p>

“你过去球场，你认为她今晚会跟你回家？”</p>

“跟你没关系。”</p>

喻子翔的目光往喻子延身后飘了飘。她是不是睡过那张床？他没往下想，第二拳已经挥了出去。</p>

这一拳喻子延可以躲开的，他没躲。他目光仍然冰冷，但他平静地说：“我明天还有会，没时间理会你的drama。”</p>

喻子翔转过了身，“明年夏天，你他妈别忘了。”</p>

他们在他赛季期间不约比赛。</p>

“你别忘了就行。”喻子延在他身后说。</p>

喻子翔没停步，没回头。</p>

*</p>

“好了，不管你接下来准备去哪，你先把你的手给处理了。你这……没骨折吧？”史蒂夫一见喻子翔上车就道。</p>

“没有。”喻子翔靠在副驾驶上，垂着眼，按部就班地说，“找个你认识的家庭医生，然后送我去派特家。”</p>

史蒂夫答应，没有再说什么。既然是去找派特，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p>

喻子翔在午夜时分走进了萨里的一幢别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