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Toxic Expectation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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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喻子翔快速切断了弗兰克的话。</p>

弗兰克如果不蠢的话当然不会再说什么。</p>

“那你为什么还……”但皮埃尔的好奇心真是没有极限。</p>

“你喜欢马德里吗？还有派对？”喻子翔问皮埃尔。</p>

皮埃尔点点头。</p>

“等你成年了，我带你见见你现在见不到的马德里。”喻子翔“承诺”。他眨了个眼。</p>

皮埃尔的脸红了红，他可能懂了，大声说，“那可说定了。”</p>

弗兰克推了喻子翔一把，笑着道，“老板要知道了，一定杀了你。你会害了这个法国小天才。”</p>

【……Pull up， pull up and dump off， dump off</p>

Twist up your waist and jump off， jump off……】</p>

喻子翔从来不认为这两件事一定是负相关的。</p>

当然可以是，媒体和球迷们似乎认为多数情况下都是。但也可以不是。反正他是后者。</p>

这一年皮埃尔-荣凯十六岁零十一个月；喻子翔刚过二十三岁不久。</p>

【朋羊】</p>

2019年，十月，伦敦。</p>

学校宿舍的窗外是一片绿地，下午的时光，或是周末，总有男孩儿在那踢足球。</p>

碰到好天气和好心情，朋羊会像英国人一样泡杯热茶站在窗边看他们大声喧哗着争抢一个球，不过更多的时候，她会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做她自己的事。</p>

她只打算在学校宿舍住一年，或者只住一个学期。</p>

她一直算不上喜欢英国，对伦敦的感觉也很一般，她希望快点读完这三年书，然后她就可以回国了。</p>

敲门声很礼貌地响起。</p>

朋羊看了看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p>

耳机那头传来她刚认识的中国网友的声音，flatmate？</p>

朋羊说我不知道，你等一下，她摘了耳机，从椅子上起身去开门。</p>

门外的确是她的flatmate，一个来自伦敦郊区沃金的白人女孩儿，名字叫凯特——不知道是朋羊认识的第几个凯特。</p>

“嗨，我就知道你没睡，我们在公共休息室，你过来吗？”穿着派对裙子、化着浓妆的凯特很友善地问。</p>

朋羊摇摇头。隐约能听到公共休息室音箱振动的音乐，又是那首《Keisha & Becky》。</p>

“过来喝一杯，这是星期五的夜晚，你真的打算就在房间里跟你的中国男朋友一直腻歪？”凯特仍是友好地怂恿着。</p>

朋羊有个在中国的男朋友是认识她的人的“共识”，这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p>

朋羊犹豫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们去俱乐部了。”</p>

“本来是那么打算的，改成明晚了。我给你介绍大家，会很开心的，我保证。”凯特看上去不认为她会拒绝了。</p>

大学刚开学，所有人都对派对痴迷。</p>

“好。”朋羊道，回身在耳机里用中文说，“我去玩一会儿，你先睡吧，明天再聊。”然后就准备与凯特一同出去。</p>

“至少换条裙子？”凯特摊了摊手。</p>

朋羊陡然想起来这回事。凯特一边帮她关上门一边说，“你慢慢折腾，我就在楼下。一会儿见。”</p>

“一会儿见，凯特。”朋羊看着门关上。</p>

朋羊不仅换了裙子，还化了妆。</p>

公共休息室的门没关，一下到地下室的楼梯，音乐声就占领了一切。</p>

【……Pull up， pull up and dump off， dump off</p>

Twist up your waist and jump off， jump off……】</p>

楼梯上有一对像是喝多了在亲热。朋羊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她有点紧张，但好像也不是真的紧张，她说不上来。</p>

她一进公共休息室，凯特就拿着两个纸杯过来了，往她手里塞了一杯。她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是什么烈酒加了可乐和冰块。</p>

公共休息室里挤满了男男女女，长桌上放着一台不知道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开着YouTube，正在放这首歌的MV。</p>

朋羊身边又多了一个女孩儿和两个男孩儿，她盯着那台电脑的屏幕，没注意去听他们的谈话。她的英语听力还处在如果不集中注意力，会过滤掉部分信息的阶段。她约莫听到了他们也在跟她说话。</p>

“所以你真的有个在中国的男朋友？”</p>

“嘿，别他妈跟那个隔壁楼的中国女孩儿一样好吗，她把星期五晚上开派对的人全举报了，拜托，那他妈是星期五的大学宿舍，你期待什么，所有人都在房间里学习或者看漫画吗？如果你适应不了，该死的搬走！”</p>

“别这么说，举报的不一定是中国人，我听说也可能是那个梳着脏辫的法国碧池……”</p>

……</p>

朋羊朝那几个同学转了转头。</p>

凯特给她介绍，“乔什刚才说他跟你选了同一个tutorial……”</p>

“噢，我选晚了，只剩下早上九点的了。”朋羊随口说。</p>

应该是叫乔什的男孩儿连忙接道，“我也是选晚了，谁他妈乐意选那么早的，对吧？”</p>

朋羊木讷地点了两下头。注意力又被拉到了那台电脑屏幕上。她同样感知到周围的人散开了，凯特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扭了下头，凯特的手已经去到了乔什的肩膀上，之后这个小空间里就剩下她和乔什。</p>

“你可以给我你的snapchat吗，B？”</p>

乔什“挤眉弄眼”的样子在朋羊眼里颇为古怪。她没绷住，笑了出来。</p>

这首《Keisha & Becky》是UK drill的代表作之一，今年你几乎可以在每一个酒吧每一个派对上听到，或者你能在教室里听到你的男同学在嘟囔这个。</p>

Drill是trap的一个分支，最早起源于芝加哥南部，随着这种曲风的发展流行，当它来到伦敦，它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新东西，UK drill。也有人认为，UK drill是从以前的road rap发展来的。</p>

无论如何，UK drill与drill的发端有着很强的相似性。南伦敦跟芝加哥南部一样，都是犯罪率高、大小帮派林立的地区。另外，（英语世界的政治正确大概不会如此总结）居住在南伦敦的主要族裔是非裔。所以UK drill的内容表达特点与此不无相关。它的其他特点，诸如BPM较慢，阿卡贝拉与钢琴的运用，强调人声和伴奏的高协调性一定意义上更多的忽略文字游戏在作品里的运用，都让它具有独特的魅力。它对1995年以后出生的英国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流行文化永远在影响一个时代的年轻人。</p>

比如刚才乔什跟朋羊说话的口音腔调就是在模仿这种有点英国街头gangster风格的东西。当人们在鄙视它，人们也在学习它。而如果年轻人们只停留在模仿口音，伦敦的警察们会高兴很多。</p>

朋羊的笑已经让乔什有点难堪。</p>

“My G，我不叫B，我叫Ben Yang，缩写BY。”朋羊讥讽地跟乔什说，她同样用了乔什使用的口音风格。</p>

乔什哈哈大笑，目光与朋羊一起落到了电脑屏幕上。</p>

“我听说你是rapper……”乔什的语气相当嘲弄，“你做过UK drill吗？你做过比这个更炸的东西吗？事实上，我很想听你rap几句。”他大概难以想象英语说起来都不算特别流利标准的中国女孩儿能用英语rap。</p>

朋羊耸耸肩。她不用跟乔什证明什么。她先前就在跟那个网友讨论这玩意。</p>

Drill在国内还是个新东西，但在国内的圈内不缺乏喜好者，但这个东西如果要在中国做，又要换成完全的另外一种思路。第一条要做的当然是把中国法律和市场所禁止和不接受的东西全部去掉。</p>

几年后朋羊碰到了一个玩伴奏的天才，那家伙可以把BBC新闻的主题曲搭配她自己的作品玩出花来。与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的是，她多年后在温布利的演唱会上唱了这首歌，混音就是乔-斯文森帮她做的，UK drill正是他擅长喜好的一个方向。</p>

朋羊指着MV跟乔什说，“为什么他唱到Hong Kong时要做那个动作？这让我非常困惑，我们都知道那个动作是歧视亚裔的动作……”</p>

“或许他不知道，他不认为是歧视。真的吗？这首歌他妈的棒极了，你只注意到这个？”乔什在嘲笑她对族裔敏感，也在嘲笑她对嘻哈音乐一无所知。</p>

朋羊盯着乔什，乔什转开了目光一秒，又转了回来，他在冲她笑。</p>

她说，“我没有snapchat。”</p>

“你他妈认真的？你生气了吗？我一直以为我们都在开玩笑，B。”乔什换了讨好的语气。</p>

十八岁的英国男孩儿讨厌的不得了，他们一边想吸引你的注意力，一边不尊重你。一边在嘴上求你给他们你的snapchat，一边在心里骂你——鬼知道他们是怎么骂你的。</p>

“OK.”朋羊耸肩，她看到乔什有点得意地上扬嘴角，他可能以为她还是会给，可她说的是，“实话是我不觉得你吸引我，所以，不，我不想给你我的snapchat。”</p>

乔什喝了口酒，用手碰了一下额头，压低声音道，“是的，我承认你peng，但你知道你的pussy不是金子做的吗？再说了，如果你真的那么高冷，为什么你他妈还打扮成这样来这？”</p>

我的确很peng（英式俚语，外表火辣有吸引力）。朋羊想。她的姓氏不是不可以读这个音。但她没必要告诉这个蠢货。“因为我想，因为我可以。祝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my G。”朋羊喝了口酒，转过了身。她想起什么，回身跟乔什道，“噢这首歌是很不错，最棒的是原版开头的那几个故意错拍，别人学都学不来，销魂——你能听懂我说的这个词吗，我认为你永远没有能力给我带来这种感觉。”</p>

乔什的脸白了。“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是个反社交的怪胎？”</p>

“我知道啊。”</p>

“那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不是在夸你？”</p>

“当然。”朋羊笑了下，离开了公共休息室。</p>

【喻子翔】</p>

2029年，七月，伦敦，温布利。</p>

【……Drip like my chain， shake that ass， it's insane……】</p>

这首歌曾经在英国的火爆程度堪比国民主题曲节奏。</p>

而台上的女人则正在把当年英国Z世代对这首歌的热情带回温布利。</p>

英格兰足球的神圣主场俨然已经变成一个超大型派对现场。</p>

温布利里的所有人都疯了。</p>

Keisha和Becky是不是“savage”（源于歌词），喻子翔不在乎，他可能跟“她们”度过过不错的夜晚，但台上那个女人一定是个savag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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