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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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等付晓晓去开车，回头忽然望了一眼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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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本书里生活过十五年，自三岁那年来，到十八岁那年离开。十五个春秋冬夏，他现在自已也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白飞飞，谁才应该是此刻位于医院里那人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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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宝贝！”付晓晓开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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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进去。”白飞飞道：“他今天要做一个MECT手术，做完以后谁都不认识，也不会愿意说话，你在那陪着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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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付晓晓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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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送到医院，白飞飞要下车的时候，付晓晓又抓住了他小臂，收敛了大嗓门，低声说：“你有事叫我啊，我今天不喝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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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白飞飞拍拍他脑门，笑着说：“那你去和雪姨增进一下感情吧，跟他学学怎么当一个好助理，他早年也是干助理出身，最后成了金牌经纪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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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和付晓晓告别以后，就径直上了住院部十楼的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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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主在日历上写好的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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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十，穿白裙了，化淡妆去看妈妈，1052病房，十六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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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顺着走廊往前走，下午的时间，走廊里一片明亮，是人民医院独有的简洁和白色，偶尔有家属陪伴着护士在走廊上来来往往，形色不匆忙，但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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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找到病房，从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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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是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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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个护士，问道：“您好，我想问下十六床病患去哪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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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抑郁症病人都有陪护，行踪是二十四小时都有记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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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翻了下表格，说道：“已经进手术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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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间进去的？”白飞飞愣了愣，“不是说安排的手术时间是六点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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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度要看当天的医师安排，可能会有变动。”护士扫了他两眼，说道：“你是病人家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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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连忙点头，听见护士说道：“左手边电梯下六楼手术室，去那等着接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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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应声，转身拎着大包小包又下了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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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就有人被推出来了。白飞飞看了眼，确定是自已母亲江月眠没错，便将包重新背上，跑到了那边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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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的是护士，抬眼问了句：“病人家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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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点头，跟着一起进了专用电梯，直接上了十楼。做MECT的病人术后是清醒的，但是看江月眠的样了，还是有副作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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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听着大夫的嘱托，和人一起让他躺回到了床上。</p>

病房其实不是单人间，旁边还有两床，脸上也都带着微笑往这边看，还很热心的帮了忙。白飞飞谢过以后，有一床看上去五十多的阿姨问他，说道：“床上的这个是你的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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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冲着人笑了笑，声音清脆的答道：“是我妈妈，刚才谢谢阿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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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笑着摆了摆手，冲着白飞飞弯着眼睛说：“前些天没见过你，在忙学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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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飞飞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随意应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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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口中的人，他猜测着可能是江月眠住院前安排的护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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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背包里面拿出一个剪指甲刀，开始给江月眠剪指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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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剪完的时候，白飞飞抬起头，拿湿巾给他擦手，抬眼却看到江月眠正无声哭着，双眼却是在望着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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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无端哽咽了下，眼圈倏地有些发红，半晌，才终于喊出了一个于他而言有些过于生疏的字眼：“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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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眠眼角有眼泪往下落，白飞飞熟练的拿出纸巾给他擦去，随后又抽了几张纸，垫在了江月眠耳下的部分，避免枕头被泪水打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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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眠对他没什么回应，动作、言语上都没有，但是他的情绪白飞飞能感受到。他想说话，可身体不允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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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低声说：“我今天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你现在不舒服，我照顾你，我在给你剪指甲，你乖乖的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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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眠眨了眨眼，果然不再动了，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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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隔壁床的阿姨也开始哭了。他身边没有家属照应，便是病房里的病患彼此照应彼此的情绪，白飞飞垂眸，继续给江月眠剪指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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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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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所有人都抬起头往门外看去，白飞飞忙着给江月眠剪指甲，也不关心是谁来，便没注意。刚才和白飞飞打招呼的阿姨却看着门口笑了下，说道：“小霍来啦？又来看十六床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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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手一抖，差点剪歪，下意识抬起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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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是霍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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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身淡色的长裙，头发简单挽在后面，绑成低马尾，有多出的发丝顺着脸颊落下，散散坠在耳侧，显得知性又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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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中抱着一束百合花，手里拎着的这时节很难买到的阳光玫瑰，那是江月眠最喜欢吃的水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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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片刻间眼神交锋在一起，霍妩在门口略停顿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飞飞，有惊讶，也有奇怪不解，更多的，还是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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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门，摘下了口罩，径直走到了十六床床边，放缓了声音，冲着床上的江月眠说：“阿姨，我来看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