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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叡从来都不将自己当成守成之君。
虽然在他垂髫之年,魏武曹操便异之,且断言“我基於尔三世矣”。
既是为昔日的“魏夺嫡”作定论,更是隐隐透露出了对曹叡能守住基业的期待。
因为在曹操的预期中,占据了天下富庶之地的曹魏只需休养生息徐徐图之,四海分崩的局势会迎来大一统,待到第三代曹叡时必然是守成了。
然而,事非所愿。
待曹叡继位后,便立志要给自己留下开拓进取的身后名。
无他,盖因魏文曹丕没有予他守成的资本。
曹丕在位的时间仅短短数年,但却不顾各州郡举目皆凋敝的民生,大动刀兵三征东吴,且还皆无功而返!
令魏武在世时,数十年征伐积累的兵威萎靡!
不复为江东与巴蜀所惧!
最致命的乃曹丕在位时将重兵部署在荆襄与淮南战线,一直对巴蜀掉以轻心,以致巴蜀骤然出兵陇右便让魏国的雍凉战线陷入了万劫不复!
也让魏国连守住魏武时期的疆域都成了奢望.......
如此,曹叡还谈何守成?
只不过,他的开拓进取之志亦没有迎来多少建树。
石亭之战、子午谷伐蜀与刚刚结束的雍凉战役都乏善可陈,唯有征辽东公孙与破北疆鲜卑值得青史不吝刀笔留墨称赞。
而今,江东阴袭淮南,一举攻破合肥新城兵困寿春,他弃屡破贼吴与熟悉淮南事务的满宠蒋济二人筹画不用,转为采取不曾临阵的王基所言,并非是他不智。
而是所图甚大。
因为他取王基之言,不过是掩盖了自身意图罢了。
身为君主的他,对魏国不底蕴复双线作战的局势了然于胸。
故而,他便期待着毕功于一役、一战将江东的北望中原之志彻底挫败,让其安分的画江偏安一隅,好让魏国在未来十余年之内皆可心无旁骛的应对巴蜀进攻关中。
毕竟,对于代汉而立的魏国而言,巴蜀才是死生之敌嘛~~
孰重孰轻,曹丕不谙,但曹叡心中有数。
对,如今魏军进发庐江郡不过是个幌子。
曹叡真正的意图,乃是行瞒天过海之计,让魏国大军得以兵临濡须口。
濡须口,乃是指濡须水(今裕溪河)南下入长江的河口,而并非是另一连接巢湖的口岸。
如若说依着南淝水修筑的合肥城,乃魏国御江东的重镇;那么,江东在濡须水中段(流经濡须山与七宝山中间的山隘口)修筑的坞塞,便是东吴的命门。
两者的战略意义,如出一辙。
因为在平原地区流淌的大江大河,容易因泥沙堆积或河流改道在河道中央形成沙洲岛屿。
濡须口周边就是如此,不乏江心岛(沙洲)。
正值冬季水浅之际,长江两岸与江心岛的距离缩减,极大便利了进攻方跨江。
如果魏军攻破了濡须坞,便可以小舟船将精锐兵马占据江心岛,然后再以蛙跳式的进军在大江东岸建立桥头堡,就可以复制潼关之战时以浮桥渡过渭水的战术——形成借肋浮桥将濡须口-江心岛-东岸桥头堡三者连为一体,构筑一条进入江东的通道,让大军很快就能渡江与东吴在地面鏖战。
如此,魏国饮马江东,便是指日可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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