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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惊鸿以往还觉得这姑娘藏得挺深,还挺有能耐的。没想到飞上枝头变凤凰后,一下子丢掉了以往艰苦的人设伪装,将奢靡富贵演绎的淋漓尽致,就怕有人不知道她现在是楚家的少夫人一样。</p>

人才脱离灰暗生活后表现有两种,一种是知恩图报,还有一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p>

给点甜头就得意忘形了。</p>

她在这边思量,而对面的人也在和身旁的人谈论。</p>

万银芸方才瞧见这施王府进来,也是愣了一愣。这人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淡漠的双眼,瞧不见她的表情神态,披着一层神秘色彩。单单是这双眼,和白皙秀美的额头,线条便是勾勒出无与伦比的完美。其他人看人,往往笼统地看那人的脸,而她觉得,一个人的灵气全靠一双眼。</p>

这还是她难得见到的,虽目光中没有丝毫灵动之态,却淡漠地足以令人惊叹的双眼,叫她心中也很好奇这施王妃长相究竟如何。</p>

这不,身旁座位的商家夫人,过来要与她探讨一句诗。</p>

万银芸没忍住心头荡漾,她早已不是以往的万银芸,现在她有名有金,楚家少夫人这个名头一亮出来,谁还不是舔着脸来巴结她。以往那些毫无存在,被人踩在脚底的日子,早就摆脱了。</p>

想到这,她眼角斜斜,闪过高傲的神态。</p>

就在一刹那,在直觉牵引下,不知为何不由自主地抬头,这一抬头,刚巧与某个角度坐着的施王妃对上了视线。万银芸没由得一愣,脑中突然空白,还未做出反应,却见那王妃又撇开了视线,仿佛方才的对视不过是碰巧随意,又仿佛只是她自己的错觉。</p>

不过,那眼中的意味......</p>

万银芸复而低头,与那夫人作谈诗词,但方才那目光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p>

那目光沉静,像是......像是猛兽盯着猎物一般。</p>

“楚少夫人?”商妇与她谈论着,却见她突然不说话,好像在思索什么一般蹙起了眉头。以为是自己的诗败了她的雅兴,这才小心翼翼地唤她询问她。</p>

“嗯?”万银芸回神,立马又挂上了礼貌性的笑,接着方才谈论又说了两句。</p>

但她总觉得疑惑,反而心不在焉,于是问:“你可知道那个施王妃什么来头?”</p>

“施王妃?”商妇闻言看了看那边的施王妃,想了想,煞有其事道:“听说这个施王妃,是现在的施王爷,就是孝景王的远房表妹,好像两人成亲也不久。不过据别人说,那成亲的排场可盛大了,单单娶亲抬的聘礼队伍,就排好几条街,城中堵得水泄不通!以前听我家老爷说大礼是个贫瘠的地方,连生意都不去那里做,现在我倒有些怀疑了。想想,朝廷每年拨给大礼的份额少之又少,若真是个穷乡僻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p>

商妇说得口若悬河,而万银芸心中却不是滋味,想当初,楚韩轩迎娶她的时候,不过也才八十八抬,不足两条街,车马畅通。之前她还甚为满意,毕竟是八抬大轿迎娶,光是这点,就足够风光。</p>

只是现在,她暗自做了对比,却有些不对味了。</p>

人是贪婪的高级动物,万惊鸿从她的表情中读懂了这一点。隔得远,她们压着声音说话,她自然听不见,但少乔武功绝佳,这点距离不在话下,当她原话一句一句在她耳边口述完,万惊鸿却没有惊讶或者神情波动,仿佛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一般。</p>

其实不是,她只是有点走神。</p>

万惊鸿突然想起来在自己以前的那个社会时代,在她上大学时,曾经遇到这样一个人。</p>

一个男生,与她同专业,是一个乖张奇怪的人。</p>

他们专业不过六十人,同专业同学度过两年有余,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万惊鸿也不爱和别人说话。</p>

但是有一次,这个男生突然在社交软件上联系她,对她说了许多摸不着头脑的话。</p>

他说他来自农村,不喜欢城市里有钱的人,觉得那些人都在嘲讽他。他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他觉得这个学院专业不公平,滥用权力以上压下,于是他退掉了必修学科,以此来抗议这扭曲的制度。</p>

结果是他留级了。</p>

后来这个人怎么样了,万惊鸿并不知道,那天他自说自话了一大堆,她看了一眼连回都没回,以为是垃圾消息,便没过问。</p>

而现在,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她突然有点了解了。</p>

这大概就是极度的自卑让人在夹缝中挣扎着变态。</p>

以为自己践行的是正义,不过是心中自卑,感觉与那些自己没拥有的格格不入。为了寻求自我存在感,而用相反的观念来武装自己,企图让其他人与他格格不入。仿佛主谓颠倒,就能挺起胸膛了。</p>

殊不知,他选的这条道路,更是一条桎梏他的枷锁。</p>

万惊鸿没那么多怜悯之心,即使万银芸也挣扎着从万府深处那间厢房跳出来,费尽心思才成了如今的楚少夫人,她也不会可怜她的过往,更不会唏嘘她的现在。</p>

失其道,失其心。</p>

一个连自我都看不清的人,是不会想要被怜悯的。</p>

也不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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