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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本以为一个噩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却没料到噩梦根本没有停止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他一入睡,就会梦见满身带血满目怨恨的静娘,以及枯瘦矮小咧嘴大笑的鬼婴。
没几天的时间,江文整个人就暴瘦了一圈,白日里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吓得大汗淋漓。
“道长,我相公整日里做噩梦,神形憔悴,还请您看看,可是有鬼祟扰身。”说起来这崔府的千金大小姐崔冰珍对江文也算得上是一片真心,先前得知她家中早有妻室,也未退去婚约,反倒处处为他遮掩,如今见他日日噩梦缠绕,更是早早嘱咐人出门打听,请了个名声在外有模有样的老道士回来。
这道长鹤发童颜,长须飘飘,一双眼睛端的叫个尖锐,寻常心中有鬼的都不敢和他直接个对视。
此人朝屋子里瞧了瞧,静默了半响,说道:“此处阴气过重,易滋生邪物,但——”老道士话锋一转:“夫人,江相公的这噩梦乃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中间恩恩怨怨,还需们自己论个明白。”
谁是系铃人?
什么个恩怨?
崔冰珍心脏漏了一拍,杏目圆睁,片刻才冷静过来,通红着眼睛低泣:“道长所言,我夫妻深以为然,只是鬼祟纠缠不休,眼看着不过几日的时间,我夫君就去了半条命,还望道长慈悲救我夫君一命。”
她并未提及中间恩怨,只是越发哭泣哀求。
一边说着,崔冰珍一边从袖子中取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了老道士身边站着的一个童子的手上。
童子抬手掂了掂,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此乃冤魂厉鬼所化,最是难缠,若是有过万一激怒了这厉鬼,只怕得不偿失。”老道士面无表情,没有松口。
一旁的童子背着手冲崔冰珍做了个手势。
崔冰珍会意,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钱袋子,递到童子的手上。
这一会的钱袋子很轻,但童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冲着老道士拱拱手:“师傅,念在崔夫人和江相公一往情深的份上,还请您救一救。”
默然半晌,老道士点点头:“罢了,我便试上一试。”
童子摆出家伙事,黄符,朱砂笔,桃木剑等。
见状,崔冰珍走近几步,低声耳语道:“道长,这厉鬼纠缠我夫君多时,也叫府上上下难安,还望道长能够解决干净,届时我夫妻二人必有重礼相赠。”
怎样叫个干净?
了结其心中怨气,将其超度,自然算是干净,可得看着府中上下的怨气,可想而知这厉鬼不是好打发的。
那便只有剩下一条路了,直接打到个魂飞魄散,自然是一切干干净净。
老道士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自然明白崔冰珍心中的想法,见其出手大方,手上便没有留下余地。
朱砂笔一挥而就,张张黄符都蕴含着令阴邪鬼物恐惧的法力。
要说这老道士也是有几分本事,在外的名声除了十分贪财之外,在捉鬼降妖这一路上也是小有名气。
半个时辰的时间,老道士挥笔画就了三张黄符,等停笔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气虚乏弱。
童子连忙上前,取出一粒丹药喂老道士服下。
老道士转眼恢复了七八成的精神,吩咐道:“江夫人,此乃我心血所画的三张驱邪符,一张自己留下,另一张放入相公的枕头下,第三张贴在门框上,但记住要贴在门框里面。”
崔冰珍收好三张黄符,贴身的放着,但还有几分不放心,问道:“道长,那接下来可还需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等!”
夜色如墨,黑的格外的暗沉。
一道清风吹过,阴冷刺骨,屋子里面床上躺着两个人,崔冰珍和江文双眼紧闭,看起来已经陷入了熟睡。
床边,慢慢的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影子,黑黝黝滴水的长发,鬼气森森透着死白的肤色,静娘一双黝黑的眼睛冷冷的注视床上的二人,然后慢慢的伸出双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接触到江文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江文枕头下面射出一道白光,静娘没有料想到,躲避不慎,被打中了手臂,受伤的部位转眼之间就腐蚀出一个偌大的窟窿。
静娘双目泛红,空洞的眼眶当中冒出鲜血来,黑色的发丝不断的延长,很快地包围了整张床,水淋淋潮湿的发丝如同无形的手向着另一旁的崔冰珍而去。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崔冰珍身上一道白光射了出来,静娘这次早有准备直接躲了过去。
静娘恨恨地看着床上二人,知道他们早做了准备,只得遗憾的放弃动手,转身离开。
可是,这时候整座屋子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静娘一旦靠近窗户或者是房门,就会被一道同样的白光击中。
静娘脸色大变,这时一道厉喝声传来:“孽障,打算往哪里走?”
只见屋子里,一扇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白发长须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手持桃木剑,桃木本身就是鬼物克星,再加上这柄桃木剑还有老道士法力加持,静娘虽化作厉鬼,但修为尚浅,一时之间难免有所忌惮。
静娘往后退了一步,道:“道长,这对夫妻阴损恶毒,害我性命,如今我前来只为报仇,望道长明辨是非,不要助纣为恶。”
老道士不为所动:“人鬼殊途,人间的罪恶,自有人间的法律定罪,已经死了,就不该再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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