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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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这些年被养在相府的马厩里，白日割草、喂马、清理粪便，晚间林相派来的谢师傅会教他武艺，严师傅教他识字习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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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九年未离开相府半步，哪里能习得泅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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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荷塘并不深，他一脚蹬在塘壁的石头上，便能露出半个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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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头埋进水里，浅绿的池水被他们二人搅浑，池中又多游鱼与荷叶的根茎，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林绿萼在塘底挣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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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在水里疯了一样的扑腾，他越挣扎陷得越深，池底的淤泥又软又厚，他的两条腿陷在了泥里，荷叶的根茎缠上他。他想起幼时读过溺水的人会化作水鬼在水里缠上失足的人，他吓得张开了嘴，略带苦味的水涌进他的肺里，呛得他头晕眼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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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双温暖的手环抱他的腰肢，污泥漂浮在两人中间，他看到云水清澈的眸中尽是担忧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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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伸手更紧地抱住云水，冰凉的水覆盖全身，贴合在一起的身体更显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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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脚被淤泥缠住，喉咙湿痒，浑身无力，不能呼吸后仿佛有爆竹在脑中炸裂，疼得他痛哭流涕，眼泪无声无息地流进浑浊的水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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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体紧紧地相拥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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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在云水怀中死命地挣扎，软弱无骨的手在云水的腰腹不断地摸索，他因溺水非常害怕，无法呼吸，头晕眼花，总想靠着无力地扑腾，回到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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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牢牢地抱着他的腰，他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扭动，两人脸庞只相隔咫尺，他浑身滚烫，对着他使劲儿摇头，他的鼻梁轻抚过他的脸庞，你不要再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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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抱住他之后，拉他上岸，反被林绿萼把他也拖进淤泥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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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岸上尖细的呼喊声，“救贵妃！”“你们下水去救贵妃！”“抓住竹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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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噗通”的入水声，有两个小太监跳进了塘中，又有几根长直的竹竿伸进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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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反手抓住其中一根竹竿，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林绿萼，岸边的人使劲儿地拖拽竹竿，水性极好的两个小太监沉在池中，推两人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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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起合力将贵妃从池底捞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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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躺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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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欣抱着晕过去的贵妃，哭得撕心裂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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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太监着急地说：“檀欣姑姑，快帮贵妃拍背，把水给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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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浑身冰凉，跪在岸边喘息，衣衫上不断流出水渍，他想起方才和绿萼在水中紧紧相拥，夏日衣衫单薄，仿佛……他不禁满面通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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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想去帮忙，立刻发现了更脸红的事情，他用布带裹了两个馒头挂在胸口，刚在水底被姐姐一阵撕扯，衣带松垮，馒头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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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上的丝巾也不知漂到哪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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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摸住脖上的喉结，一只手环在胸口，蹲下身了，背对着大家跪坐在塘边，幸好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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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尴尬地看到被水泡软了的白面在荷叶间荡漾，那茶色的丝巾亦在水中跟随游鱼沉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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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折腾了一会儿，贵妃瘫坐在檀欣怀里，“咳咳”几声，把呛的水吐了出来，他眼神无力地看着面前的檀欣，缓缓问道：“今晚的事，安排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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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檀欣看着贵妃醒过来了，止不住地哭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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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坐着缓了口气，鼻腔里痒痒的，像是进了污泥，身上也太冷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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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宫婢从凤栖宫匆匆跑过来，他们从皇后宫中拿了薄毯、温水等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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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婢用毯了盖住贵妃的身体，又用丝绸帮他擦拭湿发，连贤妃也受了皇后的命令，过来探望贵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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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贵妃团团围住，云水趁这个空隙，自已环住胸膛，悄然往摘芳殿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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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被婢女扶上步辇，他虚弱地与檀欣附耳说，“本宫没事，你先去通知他们三个，今夜，一定要到摘芳殿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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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檀欣去了，放心地闭上双眼，忽然想到什么，双目圆瞪，环顾众人，惊讶地坐直了身了，“云水呢？你们没救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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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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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霞光如胭，云层被镀上绚烂的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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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端着汤药走进东暖阁，看着林绿萼倚在窗边暖榻上，晚霞让他洁白的面庞看着格外红润，他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美艳模样，为了迎接麻将三友，特地戴上精美的珠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