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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要学着萝蔓翻了个白眼,佯装凶神恶煞的说道“小姐下次再没节制的喝,奴婢就真的折断小姐的手指!”
沈朝野立刻缩回手,眉一挑,“难。”
“小姐不信?”
“我是说,你嫁出去难了。”
“……”须要额头的青筋暴起,可‘罪魁祸首’早已经溜出了门。
须要起身,三步化两步地上前,轻轻松松将沈朝野扛在了背上,原路返回了听月楼。
等沈朝野回去时,景儿和茯苓早已回来,手里还真拎着几盒点心。
“买好了就走吧,时间还早,随我去几家铺子瞧瞧。”
沈朝野心里清楚定是萝蔓乱吩咐,但也不揭穿,只要她们开心,她乐意宠着。
祖母交给她的嫁妆铺契里只残留下来了几间铺子,但她觉得这几间铺子恐怕没她想象的那么好。
毕竟当年这些可是经许氏过手的,许氏这么精明心计的女人,定是挑选了几间门面大的、收益较好的、掌事的又好摆弄的铺子。
而这些能安全保留下来的铺子,怕是已不成气候。
沈朝野等人首先去了珠宝首饰铺子,听说原先是个挺大的铺面,可等她们走到门口时,看到的却是门庭冷落的场面,门口‘七宝轩’匾牌歪了都没人注意。
走进一看,才发现七宝轩里面客人寥寥,掌柜打着哈欠,根本不理会客人。里面连一个小厮都没雇佣。
沈朝野对身旁的萝蔓使了眼色,萝蔓立即上前,一掌拍在了桌上,瞬间将掌柜的瞌睡虫都拍没了。
“怎么了怎么……你哪来的小蹄子,竟然敢打搅你老子我休息!”
掌柜吓个激灵,以为打雷下雨了,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正瞪着眼看他。
萝蔓毫不怯懦,驳了回去,“主子雇你来照看店铺,是让你来瞌睡的?自己偷懒还理直气壮,我呸!什么东西!”
“你!老子算是明白了,你这小丫头是来砸场子的是不是?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说着,掌柜捋起了袖子,一板一眼的,一副欲打萝蔓的气势。
“谁砸场子?”
可冷不丁,须要从萝蔓身后走了出来,手里的剑露了半分,剑身上凛冽的寒光让掌柜腿一软。
屋内的一两位客人早已注意了过来,见形势不对,连忙捂着嘴溜出了门外,生怕牵连到自己。
掌柜立即伸起双手,神情变得谄媚起来,不敢再出言不逊半分。
“不不不!我说错了!两位姑奶奶,你们这到底是要干嘛呀,小本生意不好做,你们都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你还知道做生意?”
突然,一声冷漠中带着威慑的声音凭空响起。
“谁?谁在说话?”掌柜傻眼,他没看见眼前的两位姑奶奶有开过口啊。
只见在两人诡异的笑容中,他看见了一抹人影从她们身后走出,身影飘渺,面纱遮掩,只有那双眸子黑沉如潭,无形之间带来一丝压迫感。
“你是谁?”掌柜心生不安,直觉告诉他,此番这三人前来,恐怕不是砸场子这么简单。
沈朝野勾唇一笑,从须要腰间慢慢抽出那剑,玩味地转了转剑身,突然抬手将剑横在了掌柜的脖子处。
沈朝野自顾自地说道“你说说你,平日子混蛋也就算了,怎么今儿个见了自家主子,也不机灵点,这么蠢笨,你当时怎么当上七宝轩的掌柜的?”
“别,别杀我!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瞧见主子驾临,还望主子息怒,有、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协商,千万别别手抖……”
掌柜感觉到冰冷的剑身贴着自己的动脉处,连口水都是小心地吞咽,一瞬间全身冰冷,双腿都在抖动。
沈朝野粲然一笑,吹了声口哨“姑奶奶我今儿个喝了些酒,酒壮怂人胆,真手抖了,你多担待些。”
掌柜听了这话,表哭无泪,双腿打颤一软,要不是脖子上的剑,他就要瘫在地上了。
“小姐!姑奶奶!大爷!您到底是谁,要干嘛呀,您直说小人一定按您说的办!”
?“这就急了?我可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沈朝野收敛了散漫,冷笑得看着他“当初慕容家信你用你,将偌大个七宝轩托你打理,可你虚与委蛇、潦草塞责,将七宝轩经营至如此萧凉境地,你以为我该如何处置你才能消我心头之怒?”
“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啊,小人、小人可是一直忠心耿耿,不敢有所懈怠的!”
掌柜这才知道原来面前之人,就是这段时间盛传的沈家大小姐,也就是慕容嫣之女沈朝野!
可他不能认,他知道他若是认了,定是死路一条。
“小姐,这些珠宝都是前几年的款式了,还有一些……还是赝品。”
景儿未入沈府当丫鬟前,家里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从小耳濡目染。
她进来前就环顾了四周,曾经令人趋之若鹜的七宝轩,如今不仅格局小了,就连柜子上摆放的珠宝都是过时的,因缺少人擦拭打扫,珠宝表面黯淡无光。
这些首饰,她一看就能看出其品质如何。
掌柜听完脸色惨白,这下什么都不顾忌了,直接跪在了地上,磕着响头,痛哭流涕。
“小人知错了!之前……之前的七宝轩之所以繁荣,那是有慕容府的庇佑,可、可是……小人也不想的,是有人告诉小人,慕容氏荣耀不复,这七宝轩也就不必再用心打理了,这才、才酿此大祸,求小姐看在曾经的情分上,饶恕小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必定好好打理七宝轩!!”
沈朝野冰冷逼问,“谁?”
“是……是……”掌柜犹豫要不要说,毕竟这个人跟沈朝野也有些关系。
沈朝野将手里的剑逼近了几分,吓得掌柜瑟瑟发抖,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是沈府的大夫人!大夫人给了小人一些银子,逼迫小人这么做的!”
沈朝野眯了眯眼,才将剑收回,剑入鞘的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果然如她所料,许氏将利益最大化的铺子收为己用,把那些收益不佳的铺子留下,为了以防万一,又是塞银子又是威吓的,才导致这些属于慕容氏的产业名誉一落千丈。
双目逐渐冰冷,不仅将我母亲的嫁妆私吞,还要打压一切对你不利的事物,许芙,你果真心狠手辣。
沈朝野上前徒手拎起掌柜的衣领,朱唇轻吐,“本小姐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原先七宝轩领先所有产业,所以你必定与其他铺子的人有所联系,就由你告诉他们。慕容虽败落,但慕容家的血性还没断。明日日落之前将自己手上的账本奉上,无论当初如何,我都视他被奸人所逼迫,日后自然既往不咎;反之,日后别怪我不念旧情!”
掌柜连连点头如捣蒜,“小人一定将小姐的话传递到!”
沈朝野扔开掌柜,拍拍手,转身打算离开。
可转身的瞬间,她却看到了门口处淡然而立的窦风华。
“小姐。”须要凑近沈朝野,盯着窦风华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仿佛只要沈朝野开口,她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哪怕面前的人是皇宫里的人。
沈朝野一个眼神制止了须要,同时心也一惊,窦风华不是早就走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七宝轩门口,还有他又是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
可现在也容不得她细想,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老老实实得行礼问好。
“见过二皇叔。”
窦风华眉眼温和,看着她轻轻点头,直言道“原来朝野还是这般人物,这气势在官家小姐身上可少见啊。”
沈朝野抬头,眼里闪过惊愕,她想过千万种窦风华的问话,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不遮掩。
又迅速低下头,唇瓣一抿,看来窦风华看到的还不少。
“朝野听不懂二皇叔在说什么,既然二皇叔有事,那朝野便先告辞了。”
沈朝野神情平静,轻描淡写的说完,就欲要越过窦风华离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上并没有你母亲当年嫁入沈府的陪嫁单子,你想杀鸡儆猴,可除了七宝轩,你其他一无所知吧。”
身后传来依旧淡淡的声音,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沈朝野回头,面容覆上了一层冷意,他竟然知道母亲嫁妆的事情。
“难不成二皇叔手里有我母亲的嫁妆单子?”沈朝野开口的语调有嘲讽意味,虽然她心中明白窦风华手里绝对没有单子。
“没有。”可窦风华却是笑眯眯的说了两字。
沈朝野眼一沉,看他说话和态度,就算没有,但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点。
或许窦风华也是一个切入口。
这样一想,沈朝野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小时候母亲提起过二皇叔不少的事迹,有治天下谋略之才,却不愿被皇宫束缚,将帝位拱手送人。嘉靖帝心中感激,对二皇叔甚是敬重,其实说起来,二皇叔才是最大的赢家。”
窦风华闻言挑眉,叹然低语道“果然人如其名,你比你母亲有野性。”
他心中清楚这番话必然不是慕容嫣所说,而是沈朝野自己瞎诌的,但也瞎说到了点子上。
“二皇叔谬赞。”沈朝野落落大方的承认。
窦风华笑了起来,被沈朝野搞的直直摇头,不愧是慕容家的人,永远都这么与众不同。
“你跟我来。”窦风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迈开步伐往前走去。
萝蔓担心的拉住了自家小姐,须要见此道“小姐,我们还没搞清楚二王爷是否可靠,若是贸然……”
“你们放心,他不会害我。”若是想害自己,他堂堂一王爷,难道不会随便扯个理由宰了她?
“可是……”
萝蔓思来想去,小姐终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发现与二王爷相处,定会乱嚼舌根的。
可是不等萝蔓说完,沈朝野摘了面纱,扯散头发后再高高绑起,用衣袖擦淡了胭脂水粉,又将须要的带帽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把水绿色衣裙遮得严严实实,一瞬间整个人显得英气挺拔。
之后将那些贵重首饰都扔给了萝蔓,匆匆留下了一句话。
“你们先回马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沈朝野便跟上窦风华的脚步。
窦风华余光瞥到走到她身边的沈朝野,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容貌,只露出那精致的下巴,深色的披风突显出她周身一股远古的神秘感,不由笑道。
“你倒是真的胆大,你娘亲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能轻易跟一个陌生男子走吗?”
沈朝野不以为然,反唇道“朝野与二皇叔乃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何谈陌生?”
窦风华哑声一笑,居然用他之前的话来让他吃瘪,不愧是慕容氏养出来的,骨子里的傲娇。
沈朝野自然地上扬嘴角,眼里一片狡黠,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面对窦风华她呈现的都比较随性。
或许是窦风华老提起自家母亲,他们老一辈故交的缘故,沈朝野防备之心倒没这么强烈。
接下来窦风华带她走到一个地方停下,沈朝野抬头看着这地方,还有进进出出的人群,以及朝窦风华肩上搭过来的一双芊芊玉手。
抽了抽搐嘴角,凉凉开口,“二皇叔,你带我来青楼?”
窦风华不动声色地挣脱了门口招客女子的手,转头笑的一脸无害,仿佛觉得此事并无不妥。
“这青楼原是慕容氏的产业,可惜归隐南州青山后,就由你那继母掌管了。”
沈朝野敏锐的捕捉到了窦风华的用词——归隐。
不由得抬起眼,认真得看起了窦风华,当初那件事搞的众所皆知,众人都说是外祖父与贵妃有染,可窦风华却在此事上轻描淡写‘归隐’两字盖过。
难不成当初的事,他也知道其中隐情,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阻止而是任由其发生?
沈朝野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是时期,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得模样。
“掌管?偷窃才准确吧。”语气有些冷然。
谁会想到一个这大名鼎鼎的倾醉楼,这背后之人竟然是一个深宅妇人。
也不知许氏这许多年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坐享慕容产业带来的利益,午夜梦回,可否会觉得心安?
窦风华眼眸微微加深,这许氏的确是手段毒辣,夺了慕容嫣的夫君不说,还霸占了慕容嫣的嫁妆,其心叵测啊。
“我猜你很想知道她手下产业的情况吧,进去看看?”窦风华转移了话题,醇厚的声线里还带了一丝调侃。
他倒想看看,沈朝野的胆子是否真的如他想象一般大。
沈朝野眉眼一扬,轻哼一声,坦然得率先踏了进去。
说实话,活了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跨进过这类地方,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窦风华看着沈朝野毅然的背影,心中暗叹,若是慕容嫣知晓自己带着她的女儿逛窑子,恐怕怎么也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掐死自己吧。
然后跟随沈朝野的脚步走了进去。
沈朝野一进来,便有一个老妈子扭着腰迎了上来,摇扇着手中的蒲扇,神情暧昧又谄媚。
“哎呀,好一个白净的小书生,想必是第一次来这儿找乐子吧?”
这时,窦风华上前略略挡住了老妈子的视线,笑容如沐春风,对着老妈子熟练自然地开口。
“秦妈妈,上次一别,在下对蓬莱姑娘的琴艺甚是意犹未尽,不知今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再倾听一回?”
秦妈妈掩嘴一笑,原来是常客带着新雏儿来寻欢来了。
眼神缠绵的在窦风华身上绕了几圈,这人模样长的倒是不错,气度非凡,不似他身后的小白脸,而是独具成熟魅力。
若是让沈朝野知晓秦妈妈暗地说她是小白脸,怕是要咬牙切齿。
“今儿个你可赶巧了,蓬莱姑娘正在为贵客弹曲儿呢,不过公子也别灰心,我们倾醉楼还有许多好姑娘呢!”
窦风华神态从容不迫,举动斯文优雅,客客气气,“既然蓬莱姑娘在忙,也不好打扰,不知秦妈妈可否给我们安排一间离蓬莱姑娘近些的房间,隔墙欣赏也算是了我心愿。”
“冲公子这句话,就算没了空房,奴家也会给公子空出一间的。”
秦妈妈可是很少见对着她们这些卑贱的人这么客气的了,又加上很中意窦风华的皮囊,于是呵呵一笑,应了下来。
窦风华拱了拱手,笑道“那就先谢过秦妈妈了。”
紧接着秦妈妈便扭着腰肢,十足风情地领着窦风华他们上了楼,绕过走廊,在一间房间停下。
“隔壁是蓬莱姑娘在陪贵客,你们啊可小声点,别惊扰了他们!”
走之前,还抛了个媚眼给窦风华,可窦风华态度温和,惹得秦妈妈阵阵娇笑而去。
沈朝野看的砸吧嘴巴,一身的鸡皮疙瘩。等进了屋,直接将身上的披风扔在了桌子上,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调侃。
“想不到我们大靖最温儒尔雅的二王爷,竟会是倾醉楼的常客,蓬莱姑娘的座上宾?”
窦风华挥袖关上了门,负手走到沈朝野对面,低声一笑,“我跟你一样,可是第一次来。”
沈朝野递过去一杯茶,嗤鼻道“二皇叔不必掩饰,男人来这里寻欢作乐也不算是特丢脸的事儿。”
“你不信?”窦风华风度翩翩落座后接过,温热的雾气弥漫在空中,见他眉一挑,薄唇轻吐。
“都说承宴翁主蕙质兰心,那便想想我们刚进来时,我说与蓬莱姑娘相识,可秦妈妈却说不出我是谁,但若是你,见过我这张脸,你可会忘记?”
沈朝野细细打量起窦风华,斜飞的英挺峰眉,狭长深邃锐利的黑眸,削薄轻勾的唇。虽然面容上有少许岁月的痕迹,但却是沉淀出了稳重,仅是静静而坐,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矜贵与优雅却不容忽视。
的确,窦风华说的很对,依他的样貌,还有方才秦妈妈一副对窦风华垂涎的模样,若是秦妈妈见过,不可能叫不出名字。
而她方才虽态度老练,可眼神中的新奇感可是真真的。
见沈朝野默言,窦风华修长的手指划过杯口,眼里有一丝笑意。
“这就是商人的聪明之处了,哪怕是不认识,也要装作认识,以此来牟利。至于蓬莱姑娘,我记得你与元嘉有过照面,这蓬莱姑娘是倾醉楼的头牌,又是元嘉的心头之爱,每每来我府里,都会跟我夸此女的独特之处,所以就有一些印象。”
沈朝野恍然大悟,原来是五皇子窦元嘉,想不到堂堂一皇子居然也会流连烟花之地,还对一个花魁如此喜爱。
不知要让素来重视门面的嘉靖帝知晓了,会是个什么脸色态度。
沈朝野耸耸肩,这些事其实窦风华根本不需要向她解释,不过她还真有一些地方是比较疑惑的。
“既然蓬莱姑娘是个幌子,二皇叔又为何提出要坐在她们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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