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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琤身量高大，不必加凳，长腿一跨下了马车，杭絮紧随其后，这点高度对他而言不过轻轻一跳，然而容琤却面向杭絮，伸出双臂，像是等着他来依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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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一犹豫，搭上了对方的手臂，借力跳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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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理好衣摆，抬头一看目的地，竟愣住了，他原以为容琤带他来的地方会是什么茶楼曲馆，或是成衣铺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兵部兵器司的大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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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两侧立着数个侍卫，面色严肃，银枪湛湛，透过黑黢黢的门洞，似乎能听见里面的永不停歇的打铁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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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道：“王爷为何带我来兵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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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琤凤眼掠过杭絮，又迅速垂下：“兵部新出了一批武器，听岳父说你喜欢兵器，我便带你来看看，你觉得……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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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兵器二字，杭絮眼睛倏地发亮，连连点头，满心都是期待，想见一见新奇，连容琤悄悄牵住他的手也没有发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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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部，通过数道关卡，终于到了陈列武器的地方，里面早有一人等候，见人便行礼道：“小的姓刘，是武器司的副司长，由我向王爷王妃介绍这些新式武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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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枪头换了材质，轻上半两，但却更加锋锐。这柄朴刀，刀背加厚，不易崩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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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他不止习武，也善于行军打仗，对关乎胜败的武器，自然也十分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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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到一处，杭絮忽然顿住，赞道：“这柄匕首，好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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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与刀柄一体，弧度流畅而柔软，泛着青绿的光芒，像极了一片舒展的柳叶，两道血槽刻得极深，向刀柄延伸，这便是柳叶的叶脉。然而刀刃处幽暗的光显示出这绝对不是一把只图好看的样了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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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长骄傲地挺起胸膛：“不瞒王妃，这柄匕首是我设计制作，虽略显沉重，不适宜全军配备，但用在合适的人手里，绝对是如虎添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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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不及待地询问：“我能用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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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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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长满目赞叹，刚想出声，却瞥见王爷警告的目光，他一下了噤住，看见王爷的目光又重新转回王妃身上，气息都柔下来，那眼神，嗯，像他媳妇看他的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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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长打了个寒战，把这个奇怪的猜想甩出脑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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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畅快玩了好一通，意犹未尽的放下匕首，向刘司长问道：“司长，不知你这匕首，能外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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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长隐秘地瞟了一眼他身边的容琤，见他微微点头，连忙回应：“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柄匕首，我送给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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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当然拒绝：“这怎么行，造价多少，你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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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司长也拒绝：“王妃也是爱兵器之人，能喜欢我的东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索要钱财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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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倒是真，他本以为这次是皇室人员的临时起意，却没想到王妃的见解竟不弱于他，心中十分钦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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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番言论，杭絮终于接受，看见容琤满意的神色，他也松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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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王爷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也没什么出格举动，但他总觉得只要自已表现不好，下一刻就会被王爷叫人拖出去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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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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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新得的匕首妥善收起来，杭絮脸上的笑意没下去过，出了兵器司，天光昏暗，两人在里面不知待了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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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容琤，陪自已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疲惫，却让杭絮莫名有些愧疚：“王爷，天色已晚，我们快些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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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容琤却摇摇头：“不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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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上了马车，一路平缓行驶，来到京城最大的酒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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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言，走上楼梯，穿过喧闹的前几层，到了最后，只剩脚步踏在木板上留下的吱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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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随容琤来到酒楼的最高层，这里早已摆好酒菜，正待两人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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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琤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杭絮，终于说话：“这是春城碧，取雪融时柳枝新芽酿制，酒香浓郁，却不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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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清冽的香气盈满口腔，他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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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听得容琤低沉而温柔的问话：“现在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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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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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早上，你的表现，很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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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絮一楞，意识到什么，扔了酒杯，踉跄在容琤身边坐下，握住对方的肩膀，直视着他：“所以，你是认为我心情不好，所以才带我去兵器司挑兵器，又来这里喝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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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天已全黑，几颗微茫的星了伴着楼下京城的灯火，竟也不显得昏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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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近得连呼吸也彼此交缠，杭絮一双杏眼被酒气熏得水光盈盈，在夜色中隐没又浮现，容琤抖了抖眼睫，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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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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