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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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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朱蜜手指开始用力，将方循音纤细手臂卡得死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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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肢体语言，都好像能感受到他心情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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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整个礼堂里，所有人都仰起头，目光注视向台上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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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伽漠的声音透过音响、缓缓回荡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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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清朗又淡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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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这三年，比起学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就应该知道，这个发言稿确实是我自已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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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响起一阵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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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此刻我已经收到了班主任和校长向我投来的谴责目光。谢谢几位老师还没上台来把我拉下去，这样就显得太没有面了了，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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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伽漠弯了弯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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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间、终于漾出一丝真情实意的笑意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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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比起努力学习，我们更应该找到学习的意义。比如说，未来想成为一个科学家、想成为流浪歌手、想赚大钱、想和暗恋的那个人在一起……这些都可以。总归，人得是为一点什么而活着才对。与其将珍贵的十几岁浪费给浑浑噩噩不知前路的努力，不如浪费给对自已而言、更重要的一些事，未来才不会后悔。好了，我的发言完了，要下台去写检讨了。祝大家在八中度过快乐又有意义的三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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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一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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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欢呼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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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陈伽漠牛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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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伽漠够帅的哦吼！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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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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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伽漠潇洒一挥手，款款走下台，将这典礼还给主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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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气氛却再难回到那般严肃沉寂、和昏昏欲睡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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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他的“暴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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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好像生来就是这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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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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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就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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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过小半分钟后，音响里传来女生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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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不赞同上一位同学的发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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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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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抬起头，遥遥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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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前正站着一个漂亮女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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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任何夸张修饰，是真的漂亮。身材修长、五官明艳，穿西装制服搭配英伦风格了裙，长发束得极高、缀在脑后，像是欧洲老电影里的精致美人一般，艳光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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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伽漠停下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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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跟着回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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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刚刚发言的陈伽漠同学，从小学开始，一直在参加各类竞赛，并且用国家级比赛的优异成绩拿到了保送名额进入八中。可想而知，他自然可以将时间随意浪费给做研究、写歌或者是谈恋爱。因为三年之后，他可以继续用竞赛成绩保送清北交复，或者直接出国留学。我说得应该没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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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其他同学呢？在陈伽漠同学口中，那些需要寻找未来的意义的同学呢？他们错过了这三年的机会，或许，会落榜、会复读、会去一个不怎么样的学校，学一个不怎么样的专业，最后成为一个为生计所困的大人。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未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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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并不认为陈伽漠同学是恶意的，他只是高高在上地在自已那个位置，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很巧不巧，这个想法迎合了绝大部分同学的懒惰之心，所以引起了共鸣。‘为什么要努力学习？我都不知道我未来想做什么，有什么学习的意义？’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人可以用一生去寻找未来的意义。只要你还活着，不就可以思考吗？这和努力学习冲突吗？大家是想去北大明亮宽敞的教室里思考未来，还是想在不知名的小教室里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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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万步来说，陈伽漠同学，难道你做了十年的竞赛，就真的是你想要的未来吗？你是真的因为喜欢物理，才做一张一张的竞赛卷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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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最后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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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终于微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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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又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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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我是高一奥赛班的渠意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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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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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开学典礼，注定要被津津乐道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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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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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班级排队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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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和朱蜜混在班级人群里头，随着大流慢吞吞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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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朱蜜已经不见刚刚激动兴奋，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丧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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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侧过头，轻轻看了他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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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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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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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蜜从报道那天就主动靠近他，热情又善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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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会儿，站在一个朋友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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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是不是会比较讨人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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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许朱蜜并不想说呢？贸然追问、会不会有点冒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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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弄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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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半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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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抿了抿唇，颇有些艰难地小声开口道：“朱、朱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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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蜜摇摇头，满脸悷悷，将脸埋在他肩膀上，闷声回答：“我刚刚听到后面有人说，渠意枝和陈伽漠好配哦。我感觉有点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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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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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结结实实愣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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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朱蜜没有感觉到他动作开始僵硬，叹了口气，依然在继续碎碎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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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就难过在，我觉得他们说得是对的。刚刚那个叫渠意枝的女生，真的和陈伽漠满配的。俩学生代表，一个奥赛班一个物赛班，长得也登对……唉，就很天生一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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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和陈伽漠做了四年初中同学了，他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渠意枝只用了三分钟，就让他记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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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们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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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一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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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时节已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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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白露是秋季的第三个节气。自然，秋老虎理应威力无穷，江城依旧闷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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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一周，班上新同学也开始熟稔起来，渐渐打成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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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素来低调。虽说朱蜜已经将班上同学认全、甚至约了几个女生周末看电影，但方循音却只能勉强喊得出几个同学名字，还是分别坐在他前后左右那几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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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传考卷、记笔记，才偶尔搭上那么一两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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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发物理作业都是按组来发，直接发到每排第一个同学桌上即可，不必和人说些什么，发完就默默走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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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音似乎永远无法像朱蜜那样、肆意说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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