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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眸少年的眼中怀有浓重情绪,抓住白玖的手得寸进尺,一点点挤进缝隙,与他五指紧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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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复一遍,带着笑意道:“我找到你了,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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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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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左手,苍白指尖插进对方的黑发里,梳理开那些散落在额角碎发,微微阖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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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绷的眉头逐渐松懈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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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任由他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且驯服般低下头,趴在他的颈窝边,试图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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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首倾听,刚才像一条危险的疯狗,现在收敛齿牙,攥住了爪了,向它的主人做出温顺的样了,很讨人怜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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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如此乖巧,让人完全忘了之前,是谁高高扬起锋利爪了,把脚下的猎物撕个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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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玖面前,狩猎者成了猎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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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忽略掉某些异常,这确实是一副温情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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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股棉絮似的黑暗从灰眸少年的头顶蔓延,呈朦胧的纱状,有点像混杂些许颗粒的雾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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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察觉到的并不是错觉,在白玖左手手背上恶心的肉芽像有生命般在繁殖蠕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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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雾罩在了白玖透出病态的皮肤上,粉红色的肉芽停止滋生,蠕动着钻了回去,表面在重归于平整光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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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已经成型的眼球也颤栗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细细的缝隙,骤缩为原来的一半大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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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还不够,它没有像那些肉芽一样消失不见,依旧顽固的扎根在表面,格外突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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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有了生命,无法轻易被剔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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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又重新皱起了眉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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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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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同样苍白,但却冰冷如死人的手轻轻搭在白玖的左手上。他对白玖笑笑,指腹搓了搓那颗眼球,满怀爱怜与杀意:“可爱的小东西,你最好乖点,不要再继续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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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着月光,轮廓尖锐的脸庞有种邪异的诡谲,“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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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咿呀”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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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又抖了抖,又缩得更小了,带着可怜巴巴的意味眨了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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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他慢条斯理地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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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了解他,明白他怎样一笑绝对不怀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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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对方手指收拢,毫不留情的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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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底部带有细长粉红色、离开血肉后蜷缩一团的根须,随着本体在细细的尖叫中化为碎肉和汁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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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黑雾沉默吞噬,从白玖血与肉诞生的“它”熔成一撮无害的灰烬流泻下来,在白玖看不见的地方,不可名状的阴影中探出一条小触手,顶部裂开带尖齿的嘴,啊呜一口吞掉了全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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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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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意味不明的回味,舌尖在口腔里打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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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触手开心的扭了起来,在它心思荡漾地大跳秧歌的时候,阴影又伸出一条触手,之后第一条触手停止动作,两条触手比出个爱心的手势,然后一起偷偷缩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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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给予总比被索取要多。”伊维特忍住想舔舐自已手指的冲动,转过头,凝视白玖的眼睛,说,“哥哥,为什么不主动开口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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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把梳理过的额发拨开,裸露修长的眉骨,笑起来是个秀丽逼人的大男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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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已然停止他暧昧的动作,不仅不回答,而且挣脱了五指紧扣的那只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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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冷冷淡淡的眼睛藏着纤长的黑睫下,情绪难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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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他的语气加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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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扫他一眼,这才开了尊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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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红月之夜,我刚才透支使用魔法,它们反噬了我,我有些‘失控’,在你出现之前,它们的躁动让我的脑袋乱得像一团浆糊,很难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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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平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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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拇指不自觉紧绷,勾了起来,字句却一板一眼,像念一段编排好的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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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保持冷淡疏离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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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合适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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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注意到了他所有的小动作,挑了挑眉,语调拉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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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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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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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不继续说了,侧过脸,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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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维特,收拾干净现场,等会我们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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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称为伊维特的人的眸光流连他的脸廓,似乎想仔细描摹他,接着眸光落在那不安分的手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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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噗嗤”一声,咧出一排白牙,露出异常甜美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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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从您的命令。”他长长的睫毛垂下,语气几乎是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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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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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尖细的呓语不合时宜地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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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循声转过头,终于想起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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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名教士,他正在嘻嘻笑笑,又叫又跳,又疯又癫,胡乱打滚,身上皮肉掉落地七零八落,隐约可见细白的骨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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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地、尖尖地嚎了一声,如一条濒死的鱼,倒在在地上一抽一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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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伊维特说,“还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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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伊维特“污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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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染”是指低维度物质触及高维物质发生的形态转变,被污染后的低纬度物质会逐渐转向高纬度物质的形态,他们的本质位格不支持这种升级,所以组成原来的那部分会迅速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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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只限于肉/体,还包括精神方面,崩坏从一开始就会持续到最后,那就成了“失控”,按理说是不可逆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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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论之外的伊维特缓缓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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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本就是蕴藏疯狂的东西,他的哥哥刚才就被污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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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们绝对不会轻易透支他们的精神力,那会让魔力失去控制,梁柱不足以支撑房屋,得到的只有废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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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有能力阻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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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首”心想,他需要额外增加一些工作量,比如把他的灵魂抽出来搜索记忆,在它变成滋养新生命的养分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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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现在刚从失控状态摆脱,没力量干这个,所以他要替白玖找到这个邪/教团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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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信奉哪个神,招惹了他们还想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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